外面的日光有些晃眼,萧时善默默无语地送了他一路,视线一直停在他的衣摆上,那衣摆停了下来,她也跟着停住了脚步,抬头瞧了瞧,原来是到了垂花门前。
她抿了抿唇,思量着他都要走了,她是不是得说上几句道别的话,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合适的话。
李澈接过缰绳,“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你回去吧。”
萧时善掀起眼皮,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夫君走好。”
谁说她想不出来的,是什么难事不成。
明亮的光线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直到耳边的声响渐渐消失,她转身回了院子。
正值盛夏之时,天气异常闷热,从开春至今一滴雨点子都没下,京师遭遇旱情,皇帝下旨令文武百官斋戒三日,另派遣成阳侯施肃等官员祭告于京中大小寺观。
从三月初就开始各种祈雨活动,却一直不见成效,依旧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京城像个闷热的大蒸笼,树间的知了都叫得声嘶力竭起来。
葛夫人见今年实在热得厉害,便跟季夫人商量着把去别院避暑的时间提前几日,“齐妈妈说老祖宗这些天食欲不振,夜里也难安寝。
若是早早摆上冰,身子骨受了凉气,反倒不好。
如今一日热似一日,再过些天只怕更是难熬,不如提前几日去愉园,让老太太免受暑热之苦,路上也少受些罪。”
葛夫人把事情想得周到妥帖了才来跟季夫人商议,她虽然管着府上的庶务,但当初老太太说得明白,是让她帮着季夫人分担一下,因此在一些事情上,她总要来跟季夫人商议一二,既能让老太太看到她的辛苦付出,季夫人那边也不会有所不满。
如此忙里忙外,实际权力还在季夫人手里,听着像是给人作嫁衣裳,白白辛苦一场,但事情倒真不是这样算的。
说到底这是卫国公府,长房是真正的主人,几房人没分家,才能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应开销都从公中出,长房的子嗣少,花销也少,但每年往公中出的银两可不少,葛夫人对府里的账目比较熟悉,这些她心里都有数。
要知道府里公子们的娶妻生子,姑娘们置办嫁妆,还有日常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基本上都是从公中走账,怎么算都是二房和三房沾了长房的光。
葛夫人能帮着季夫人主持中馈,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经手操办,虽是忙碌操劳了些,谁又能放得开手头的权力呢。
偶尔葛夫人还要感慨,也亏着季夫人是个不喜繁琐的性子,才肯把权力放出去,但葛夫人遇事也从不自专,因此妯娌间的关系处得还不错。
“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季夫人见葛夫人思虑周全,也并无意见,老太太近来确实胃口不佳,神情恹恹,去别院散散心也好。
葛夫人往荣安堂一说,几位姑娘先欢欣鼓舞了起来,连向来沉稳端庄的三姑娘云桢都露出了期待欣喜的神色,萧时善没去过愉园,只当是个清凉无暑的地处,比在京里凉快,而今看众人神情,想来那愉园不光是比别处凉快些,还有其他玩赏之处。
云榕早就盼着这事了,入夏以来就一直跟葛夫人提,好不容易比往常提前了几日,心都飞过去了,她挨着老太太笑道:“今年实在太热了,夜里都睡不安稳,还是愉园好,不像京里这么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