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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姐答应了一声,麻利的把棒子面粥和杂粮饽饽、腌野猪肉、咸菜端到饭桌上,又拿了三分碗筷,请钟叔坐下一起吃饭。
香姐虽然情绪平复了很多,总归是还有些难受,是以这两日都有些沈默;大胡子性情本来就不喜讲话,钟叔又不免有些拘谨,这一顿饭吃的可谓安安静静。
等到饭好了以后,香姐收拾了桌子,钟叔这才低声说,“大少爷,您怎么来到这里了呢?老爷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寻您,可久寻也没有什么音信,急的什么似的,还病了一次。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我这个下人冷眼看着,这些年他对您这事一直耿耿於怀。”
大胡子一开始还冷笑了两声,可听到老父生病又沈默下来,脸上的表情如同一块裂了纹的坚冰,又冷又脆,让人看着心里就难受。
香姐打开帘子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她并不知道大胡子跟钟叔认识,还当他们说什么话有了口角,钟叔毕竟是父亲的旧识,忙把沏好的茶端到他们旁边的桌子上,问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大胡子听她这样一说才回过神,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好了些,只说没什么事情。
钟叔冷眼旁边,也渐渐看出大胡子很在意这个妻子,知道大胡子不想她知道自家的事情,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些事商量一下。”
大胡子也放缓了声音问道,“钟叔可有什么打算?”
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貌不惊人,可他深深的记得这人在自己父亲手下当药材铺大掌柜十几年做的风生水起,在这个穷山沟真是屈才。
钟叔摇了摇头,倒是叹了口气,道,“争了大半辈子,反倒被小人算计了去,若不是孙大兄弟,恐怕我这条命早就见阎王了。
我本想报复他们、甚至想着跟他们同归於尽算了,谁知后来阴差阳错又碰到了孙兄弟,他临终托付我来杏林村报信,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还有些犹豫,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先报了恩再回去报仇,琢磨着万一要报仇没成死了,岂不是辜负大哥临终的嘱托吗?我一个人进了这十万大山,这一路奔波翻山越岭,迷过路、爬树躲过野猪、遇到过山贼、淋过雨、挨过饿,要不是惦记着孙大哥的嘱托,恐怕都没命到这里。
可是到了这里的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也没有报仇的心劲了,看着这村子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不知怎么的,就想留在这里不走了。”
钟叔说着,眼中浮现出一种温和的神色,大胡子听得清楚,也渐渐的明白了,钟叔是和当时的自己一样的心情。
不过这些话在大胡子的耳朵里是一种意思,在香姐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种更加简单的意思,是以听钟叔说完,她便道,“钟叔要是喜欢杏林村就住在这里好了,反正这里地方又大,总有地方可住的。”
钟叔听她这样一说,见大胡子忍不住微笑拍了拍她的手,也更明白这个一向冷硬的大少爷为何最终会娶了香姐这样一个女子,他也不由得笑了笑,道,“是啊,今日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我也没有旁的亲人在这里,大嫂那──”
他说着神色就有些微微的尴尬,香姐怎么不知道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娘脾气是不好,您别太放在心上。”
钟叔摇了摇头道,“嫂子为人刚直,不愿我报恩,可我钟茂却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况且,”
他脸上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把骨头,除了能帮上这点忙,也不知能做什么了。”
大胡子道,“这十万大山遍地药材,钟叔这几十年浸淫药房,对各种药材了如指掌,在这里正是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