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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翎玉说:“没有。”
“那你幼时一般都做什么?”
卞翎玉看着她清透的双眸,沉默片刻,说:“被囚禁着。”
她愣了愣:“谁囚禁了你?”
“我的母亲。”
提到母亲两个字时,卞翎玉灰墨色的瞳中没有半点温度,像提到陌生人。
师萝衣也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她想起薛安口中他的身世,卞清璇如今又这样待他。
卞翎玉说起被囚禁时,眼里没怨恨,干净清明一片,仿佛没有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这对于一个很小的孩子来说多么残忍。
卞翎玉说得这样平静,她心里却轻轻一疼。
师萝衣明白这是卞翎玉不怎么好的过往,就像他口中的“天行涧”
,她没有追问他,只笑道:“没关系,今晚我带你去看。”
卞翎玉注视着她:“好。”
她黄昏时回去把最后一点事情处理完,言而有信,在天色黑下来后,带卞翎玉去看皮影戏。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表演皮影戏的那一点地方亮着。
喜欢这类东西的,大多只是一些刚化形的年轻精怪,大多修士和精怪在漫长的生命里,渐渐失去了对许多东西的喜爱和好奇。
偏偏又在一直追求长生,甚至想要成神和天地同寿。
师萝衣作为不夜山的主人,并没有想惊动谁,她只是想带着自己家幼时被残忍对待的道侣过来瞧瞧热闹。
前面已经被小精怪们坐满。
师萝衣带着卞翎玉在后排坐下。
乌压压的暮色下,这些修为不高的精怪聚精会神看着皮影戏台。
她和卞翎玉坐在角落,不夜山夜晚吹来凉风,空气中带着杏花的香气,师萝衣看过去,才发现不远处就有一片杏林。
她重生的时候,尚且还是飘着鹅毛大雪的冬日,而今不知不觉,春日到了。
上辈子和自己水火不容的人,此刻就顶着一张清冷的俊脸,跟着精怪们看向戏台。
在幕后表演皮影的是一只象妖和他的凡人夫人,很难想象它那般魁梧的身躯,能把皮影做得如此精致。
精怪们喜欢的皮影戏,无非也是一些情情爱爱。
今日这场皮影戏是说,一个男子高中之后,抛弃糟糠之妻,转而娶了一位官家小姐。
妻子在故里一无所知,苦心拉扯他们的孩子,照顾重病的公婆,最后得知男子负心,下定决心要与他一刀两断的故事。
这个皮影戏师萝衣小时候也看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在表演。
她记得故事的后半段,男子被官家小姐各种糟践,又因做官不慎被流放,才忆起从前夫人的好。
可是已经为时已晚,他的夫人已经另嫁他人,生活得十分美满幸福。
许多年轻的精怪姑娘,看到一半,就在为故事中可怜的“夫人”
抹眼泪。
师萝衣忍不住去看卞翎玉的反应,少年冷峻的容颜在夜里她也看得清晰,他安静得如一尊玉石,眼底并无什么波澜。
没有对“夫人”
的同情,也没对男子的痛斥。
他就像一尊神像,冷冷地注视着人间。
师萝衣忍不住低声问他:“好看吗?”
卞翎玉听到她的声音,垂眸看她,迟疑了片刻,低声道:“嗯,好看。”
她笑了:“胡说,你明明没什么表情,哪里像是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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