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阴谋·不过局中棋子
从南郡到上京千里之距,穆乘风有心想快马加鞭,但由于捎了一个腿脚不便的凤先生,被迫慢下了脚程。
等抵达山阴之时,已经是暑日炎炎。
尽管已经有所体谅,凤先生在马车上颠簸数日,下车时有气无力地扶着轮椅,险些在路边把胃吐出来。
一行人在夏宫外围的乡县暂时落脚,期间穆乘风单独出去了一趟,用十二部的传信渠道联系上了布在晋国朝廷中的暗桩,回来的时候,连日紧皱的眉心终于舒展开。
他对戌部的几人道:“崔郢这次带了两个学生前来行宫,王爷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其余人听了,都露出喜悦的神色。
只有凤先生蹙了下眉,缓过眩晕的劲后,忍不住泼了他们一盆冷水:“……夏宫中全是重臣和皇亲,周围守卫森严,你们要如何躲过巡查,混到其中去?”
这确实是个严峻的问题,然而穆乘风并非全无准备,道:“夏宫不是与世隔绝,每日寅时过五分都会有宫人进出宫门,采买物品,搬运从上京来的食蔬。”
“如果提前打点好,就能扮做侍从潜进宫去,不会有人察觉。”
虽然此计听着有些冒险,可行性却强。
况且他们此番前来,主要是为护萧元景的安全,若出现什么紧急状况,行事隐蔽一些反而能全身而退。
凤先生曲起指节,敲打着轮椅扶手,沉吟问:“晋太子如今在何处?”
晋国的皇帝已经老迈昏庸,爪牙被安逸的生活磨得圆钝,不足为惧,唯有太子是个冷厉果决,十足难对付的人物。
沂郡之战,他从始至终都陪着萧元景,也因此知道当时形势的险峻。
整整三座城池的守备,只两个月的工夫,在晋军的滚滚铁蹄下溃不成军,不得不拱手让人。
彼时天气渐冷,萧元景刚发作过一场寒症,大病初愈就冒着风霜登临城墙,主持大局。
即便如此,两军还是在沂郡僵持了一月有余,谁也奈何不了谁。
穆乘风同样对此人存有忌惮之心,沉声道:“太子没有留在上京监国,应当也来了夏宫。”
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个好消息。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处处受制不说,指不定哪处就藏着捕蝉的黄雀。
闻言,凤先生的眸中掠过思索,透过院子的一角,远眺坐落于苍翠群山中的夏宫。
从外缘的村落遥望,隐约可见掩映其间的红墙黄瓦,又有陡峭的飞檐高耸入云,气势磅礴。
“时间来不及了。”
他最后说,“这么久没回信,皇帝大概已经起了疑心。
我离开沂郡时,戍北军营内也多有议论之言,不是萧元景亲自出面,恐怕难定军心。”
“最好不要惊动梁承骁,尽快把人带回来。”
—
翌日清晨。
梁承骁下朝回来,走进庭院时,刚巧碰见书棋在同谢南枝说话。
“……说是在宫外一处枯井里发现的,那巡查的侍卫瞧见时,人早就摔死没气了。”
书棋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道,“虽然他过去做了不少恶事,从来没把底下的宫女小厮当人看过,可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也太突然了。”
谢南枝正在用早膳,哪怕书棋说的话题旁人听了大概要色变,他却恍若未觉似的,慢条斯理地舀尽了最后一点甜粥:“生死本就是常事,许是碰上了什么意外吧。”
话音落下不久,就抬眼看到了梁承骁,说:“殿下来了。”
书棋还在喋喋不休地分享见闻,直到瞥见梁承骁的影子,才闭上嘴:“太子殿下。”
梁承骁在桌边坐下,明知故问道:“什么意外?”
书棋刚要回答,就见谢南枝放下调羹,像是能看透他隐瞒的想法一般,不紧不慢道:“只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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