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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洁摇了摇头,双眼里满是愧疚,“刚才张老板喊我过去,他说……他说……”
“说什么?”
王洁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露出一个苦涩又为难的表情,说:
“说你明天不用来了。”
一阵强烈的风吹过来,遮盖在货物上的塑料薄膜们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有滴汗从他额头上淌下来,沿着脸颊滑落到了下巴。
他感到很荒谬,下意识地站起来,迈着步子匆匆往外走:“我去找他。”
“诶,你先别去,小宁!
小宁!”
宁绎知没管王洁在背后喊他,他越走越沉重,越走越心惊,将最近的工作内容翻来覆去地想,依旧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能让老板直接把他开了。
他边跑边想,跑到张老板的办公楼下后,正好看到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手上掐着烟,满脸的戾气。
那男人穿着一身名牌衣服,用大logo将自己从上衣包裹到裤子,身上是张扬浓郁的古龙水味。
他站在台阶上,看到了台阶底下浑身是汗的宁绎知,然后抬起了下巴,眼里充满鄙夷和憎恶。
祝康培身上是宁绎知平时根本不会去的高级商场的味道,视线非常冰冷,上下打量他的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个货物,高人一等的神态完全不加掩饰。
这世界总是充斥着这样的人,以外在评判人的优劣,将贫寒与低微划等号,有了钱便拥有了耀武扬威的资本。
宁绎知不禁拽了拽因洗过多次而有些松垮的体恤下摆,装作没看见他。
刚走上一个台阶,便听祝康培开了腔:“恶不恶心?”
宁绎知停住脚步,猛地看向他,下意识问:
“祝明予在哪里?”
“你们不要再见面了。”
祝康培抖了抖烟灰,眼睛眯起来,“像你这样的,哪怕是女孩子,我们家也看不上的。”
怪不得祝明予断联了,原来是东窗事发。
“……我什么样的?”
宁绎知扪心自问,他是谁,他是什么样的?他很努力,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要努力。
他努力赚钱,努力读书,努力照顾好于娟,将自己的个人情感压缩再压缩,他努力忘了心酸苦楚,变成一台执行任务的机器。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让别人说他一句,就你这样的人。
就好像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他再努力,也比不上天生富贵,他生来普通,就活该永远背负着普通的印记。
穷人的努力是图穷匕见,富人的努力才是松弛璀璨。
“家里辛辛苦苦供你长大,你妈盼你成才都盼成了个精神病,这就是你给她的回复?”
祝康培每句话都像是割在了他的心上,往他最脆弱的地方捅刀子,“只有穷光蛋才会想着读书改变人生,你们现在说的成绩和所谓的感情,等你们长大了,就会发现在真正的社会运行规则下面全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