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迷迷糊糊爬起来上厕所,路过弟弟房间时,里面的灯穿过半掌宽的门缝透出来打在过道的墙上。
“晨晨今年要不要报名?”
她妈妈询问着。
“报什么报,九月份才刚刚满六岁呢,这么小去上小学肯定遭罪,万一被同学欺负了怎么办?”
跟她说话总是很有气势的奶奶压低声音。
何晓丽几乎没有纠结便认同了这个说法:“也是,再读一年幼儿园挺好的。”
还有一个月才到十岁的小沈菁瞌睡全醒了,越长大越懂事的她第一次懵懂地真正地明白了,她和弟弟是不同的。
她六岁读的一年级。
沈菁是八月十七的生日,沈晨是八月二十的生日。
妈妈说,他们工作很忙很辛苦很累,所以她的生日变成了二十号,那天会有一个蛋糕,妈妈说她跟弟弟一起庆祝会加倍快乐。
蛋糕上面有时候是蓝色的汽车,有时候会是变形金刚的玩具,是奥特曼和小怪兽……
可是她想要的,是五颜六色的,明媚又漂亮,有彩虹有花朵,像她画的画那样。
这些回忆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也很难说完全放下了,现在的沈菁得到了独一份的宠爱,她思想成熟情绪稳定,能直面和接受父母所有的不平等。
但儿时青春时的沈菁不能,那时的她哪怕安静地接受了现状也只是不得已罢了,她在心里无数次思考为什么,哪怕后来懂得了这种区别对待的理由也还是在问凭什么。
此刻令她难受的已经不再是这种区别了,而是那时候把一切情绪内敛压抑的自己。
没有言语,没有眼泪。
甚至谢殊均垂眸都无法完全看到她的表情,可是她太安静了,他在岁月中一点点磨去的安静久违地重现在她身上。
压下心里很不敬地对沈家父母的怨愤,右手抚上她的脸颊,顺着脸廓向下,然后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菁菁,开心点儿,他们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
沈菁被托着下巴微微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在深邃的目光里捕捉到他的心疼和担忧。
是的,不开心的东西远远抛开。
沈菁会有自己的家,会有人毫无保留地爱她。
况且在这低落什么,她想要和谢殊均活下去,和他自由地活下去,和他在自由的生命中一起走到他们时间的尽头。
沈菁绝对不能沉浸在伤春悲秋、顾影自怜的无用之中。
“嗯,你最重要。”
沈菁又抬了点儿头,亲亲他的下巴。
谢殊均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抱紧她脸贴在她头顶。
两人相拥,动作比言语更快让气氛变得温情起来,那种让谢殊均深感不爽的安静也变成爱人相伴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