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眼前的村民,虽然在笑,却笑得像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被跳动的火焰映照着,生硬至极。
村长引两人坐在篝火边,很快就有人送上了两碗酒。
柳弦安没喝,梁戍也把酒碗放在地上。
一个小娃娃可能是觉得柳弦安好看,一直在偷偷打量他,柳弦安便伸手将她叫到自己身边,从面前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糖果递过去,又接过她手中的拨浪鼓。
纹理清晰,一股腻香。
依旧是人皮。
他扫了一眼现场拨浪鼓的数量,只觉心中一阵发寒。
原以为在怀贞城里塞进自己手中的那个鼓,就已经能算是白福教对于梁戍最直白的挑衅,却没料到对方竟还能更狂妄嚣张。
酒碗里是有毒的,他能看出来,梁戍能看出来,白福教的人应该也知道梁戍能看出来,但他们还是安排村民组织了这场五彩会,专门守在路上,明晃晃拿着拨浪鼓,明晃晃斟着毒酒。
西南常有将尸体炼制成傀儡,供巫师所用的秘术,听起来虽然恐怖,柳弦安却觉得远不及自己此时看到的画面半分。
村民们是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蛊的,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能令人毛骨悚然——一整个村落的人,男女老幼,皆被邪教洗脑,正载歌载舞,喜庆欢腾,齐心协力,要清醒地下毒,清醒地杀人。
这实在比乱葬岗里的傀儡往外爬还要阴森。
梁戍觉察出他的不适,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递过来:“喝两口。”
“客人。”
一名老妪问他,“你怎么不喝我们的酒?”
梁戍答:“还要赶路,喝不得酒。”
“来了五彩会,每一个人都要喝酒。”
又一个村民说,“不喝酒就是看不起我们!”
“对,喝酒!
喝酒!
喝酒!”
村民们开始整齐划一地喊,小娃娃们不懂事,也跟着喊,喊得歇斯底里而又兴奋狂乱,手中的拨浪鼓“咚咚咚咚”
响成夏日雷雨,听得人心焦,一个顶多只有五岁的小男娃扯着嗓子,双眼发光道:“喝酒!
喝酒!
剥皮做鼓!”
他娘赶紧捂住他的嘴,混在一片嘈杂中,被掩了过去。
“倒酒!
倒酒!
倒酒!”
现场的人纷纷站起来,端着酒碗将两人围在中间,你推我搡地不断靠近,手中端着的酒液摇晃泼洒,现场一片刺鼻的味道。
柳弦安看着这群被洗脑的狂热村民,稍微往梁戍身边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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