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花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留便留,去则快滚。
去告诉王谧,老子还能动弹,用不着闲杂人等来伺候。”
();() 刘裕咂咂嘴,叹口气,卸了筐子扔在墙角,屈膝三拜。
一恩必报,一诺三年,从此绥山村内,一老一少,师徒相称。
初到绥山村,师父交给刘裕一条扁担、两把柴刀。
扁担是用山上桦木做的,说是扁担,刘裕打眼细瞅,似是庙里撞钟的巨型钟槌,两头穿了铁链,分别吊了两个刨去木心的大树根。
柴刀一对,铸铁打就,一长一短。
长的可有五尺,没有开刃,平放倒简直是给牲口割铡草料的铡刀。
短的三尺,稍微锋利一些,刀身崩了几个口子,凑合能削个水果。
大刀用来砍柴,小刀用来把大柴劈成小柴,再把小柴怼进树根制成的扁担筐里。
刘裕背上大柴刀,腰里别了小柴刀,勉强能扛起铁扁担,试试轻重,沉有一百斤上下。
师父撂下“砍柴”
二字,转身回了茅屋,不等他疑问一句。
驮着这些劳什子,上山已经难于登天,还要截枝做寸,装满两个扁担的柴禾,刘裕当真苦不堪言。
自离京口以来,一路跋山涉水,也算新鲜快活。
到此送信,本想着打个尖便走,谁知是被道德绑进了黑煤窑。
行李细软都被扣下了,荒郊野岭,止有茶馆前一个码头,跑都没处跑;不干活,师父还动辄以不留晚饭相迫,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每日苦辛,他早年本来久遭冻馁,如今风吹日晒,黄脸染的黧黑,更兼臂长嘴厚,活像只发育不良的倭黑猩猩。
刚来那一整年,刘寄奴驴拉磨一般重复着机械的工作,开始时,每天上一趟山,就是要他一次命。
上午出门,下午回村,扁担筐里也没有装几根柴禾。
刘裕身处深山,不知此时青兖二州作乱,长江边乱成一锅粥。
绥山脚下,商旅游人少了许多;茶馆生意一季惨淡过一季,也用不了许多烧水煮茶的木柴。
师父每天都恐吓他不给饭吃,但每顿的大米白面都管了他饱。
力出的多,刘裕的食量日渐如驴。
吃的一天比一天多,干的也一天比一天多。
慢慢地,刘裕竟能装满两个扁担筐,甚至一天之内可以在绥山往返两次。
云边谷口,伐木丁丁。
寒来暑往,刘寄奴十指尽茧。
师父仍是每天一张别人欠他钱的冷面孔,白天开店,晚上上板,不曾对他说一句闲话。
这年春天,他趁着师父外出采买新茶,翻遍了这破烂茅草屋里的每一个犄角旮旯。
别说什么秘籍谱册,茶馆里除了自己的柴刀,就只还有两把刀:切菘韭的菜刀、分普洱的茶刀。
老东西真是个不正常的怪人,他没家人,不赌博,不饮酒,也不嫖娼。
一年了,他在这里做了整整一年苦工,他终于捱不下去了。
他质问师父,准备教他何种武艺、哪家拳脚?老头儿一言不发。
罢了,就当报王谧救命大恩。
只可惜流年,寒来暑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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