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齐烈真的是该死地倔强,明明饿了,硬绷着怎么也不肯接过碗去喝,星河瞪着一双大眼睛,双手高高举着,就是不退让。
最终他还是一脸死相地端起来就是一大口,可也许是因为没有吃过莼菜的缘故,没提防这菜是这么滑溜溜的,咽得过急,呛进气管里,咳得天翻地覆,眼泪鼻涕齐流,冷酷形象彻底打破。
星河抱着托盘坐在地上,笑得也流下了眼泪。
有谁能抵挡得了她的笑容呢?
十二岁时的齐烈不能,如今十六岁的秦司夜更不能。
这一餐饭对秦司夜来讲,不啻一场刑罚。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把眼睛从星河身上拉回来,金噎玉粒,全哽在嗓子眼,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仿佛是他的相思化作利刃,抵住咽喉。
星河辞别的时候,他再忍不住,自告奉勇去送。
一边马府的丫头把干了的纨扇送上,星河在秦司夜灼灼的眼光里,心神不宁地接过,点了点头便向外走。
马叙先二夫人的一件湖绿衫子穿在星河身上,明显地大,领圈儿歪在一边,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后颈。
她习惯性地把扇子执在身后,秦司夜跟在后面,正看着那个小小的“昼”
字倒垂着,在扇面上的“星河”
两个字上滑擦。
“听说,贵府不日便有喜事?”
前面就是马府的大门,秦司夜出声问,星河低低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头。
“如此……要恭喜星河小姐了!”
星河听着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味,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办喜事的并不是我,是我的姐姐,星河代姐姐谢过秦公子了。”
秦司夜眼中闪过一道喜色,星河看在眼里,心中暗悔今天来赴这场宴。
站在马府大门口,一边守候的耿府马车慢慢驶了过来,星河看着骑着马,随车而来的齐烈,心中转了转,向秦司夜福了一福:“秦公子,不劳远送了,我的未婚夫来接了,麻烦你代我向马夫人再道个谢吧!”
她说着未婚夫这三个字的时候,似刻意又似无意地放慢了语速,不待秦司夜回过神来,急步走下台阶,扶着齐烈的手钻进了马车。
远远跟着的齐心,看着少爷僵立在门口的身影,忙跟过去。
“少爷,耿小姐已经走远了。”
秦司夜的眼睛,还看着那辆青色马车消失的街角。
“小齐子,如果你是飞蛾,会扑火吗?”
齐心心中一凛,又唤了一声少爷,秦司夜淡然一笑,向着星河离去的方向坚定地一点头,转身昂然地走进马府。
言心摇摇
七月十六是苏眉大喜的正日子,凄凄艾艾地拜别了小姐,她坐着红彤彤的轿子,步入了另一段人生。
七月十七天气难得地凉快,星河忙了这些天,好容易找着机会歇歇,喘了口气。
七月十八,苏眉三朝回门,带着大包小包,一个老早就回了耿府。
事情也就出在她回门的那一天。
花厅建在小湖上,前后的门窗一起打开,清冽的风便穿过,厅内四个角上还摆着四盆冰,雾盈盈的白气喧腾。
星河坐在窗边的椅上,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苏眉看了柳逸一眼,着急地咬住了唇。
江苏布政司衙门的人早晨带走了齐烈,罪名是‘通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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