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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聚气高喊:“重明湖发大水!
洪水淹到村子里了!
快醒来逃生!”
贺长期也听到了,他不自觉微微一笑,本想把老人家提上马的动作也换成了扶。
倒是个好心肠的,那个读书人是,这个也是。
嗯,我就不去凑人头添乱了,先把穗儿和阿牛带到安全的地方要紧。
老人抱紧了小男孩儿。
贺长期把小女孩儿抱在怀里,觉着不对劲,琢磨片刻,解了蓑衣扣子,把小东西按在怀里。
蓑衣宽大,小东西又瘦,竟也系上了。
“坐稳了!”
说罢牵着马往山脚奔跑起来。
暴雨丝毫没有转小的迹象,却有稀疏的灯火自农户小窗里透出。
贺今行不再控马,一路敲锣,一路高喊。
雨幕在他的斗笠与蓑衣上化成雾气,他毫不保留地在每一槌每一声都用上内力,以致声音激昂而绵长,穿破重叠雨障,传出很远。
“铮——”
归云出岫楼里,琴声忽断,裴老太爷睁开眼睛。
没了瑶音和鸣,风声雨声便声声入耳,嘈嘈切切不堪赏。
琴师立刻伏地告罪,只道弹崩了一根琴弦,需要换琴才能继续。
“弦断之事常有,不必自责。
你下去吧。”
裴明悯绕过屏风,扶起琴师,边走边说道:“爷爷爱伴琴听雨,我也许久没给您弹过琴了,今日正好撞上,我来弹一首吧。”
房间南面是一床梧桐心特制的置物架,供着七张材质形态各异的古琴。
他随手取了一张,放于案上,爱惜地抚过琴额,再按于弦上。
丝弦一动,风雨尽去。
金声玉振,山河悲鸣。
琴曲传意。
裴老太爷没再闭眼,也没看窗外飞雨,只看着裴明悯。
他最喜爱的孙子,也必将是他最得意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