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呢?”
阿珩笑容一黯,低声道:“大哥和父王很像,都是以大局为重。”
少昊想说什么,却又只是苦笑了下,什么都没说。
夜晚,阿珩坐在榻上,膝上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衣袍。
她的手从衣袍上轻轻抚过,当日神农山上,赤宸让她许诺年年四月初八,相会于桃花树下,她告诉赤宸,只要你每年都穿着我的袍子,我就年年来见你。
言下之意,已是暗许了一生,赤宸听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所以狂喜。
和少昊成婚以来,她身边一直有侍女监视,而赤宸那边,估计也是危机重重,她根本不敢给赤宸任何消息,否则万一被发现,不仅会牵累母亲和四哥,还有可能把赤宸陷于绝境。
如今大概因为和少昊成婚日久,传回去的消息都很让轩辕王满意,轩辕王对她渐渐放心,侍女们也习惯了她走来走去地忙碌,没有以前那么警惕。
明日要去人族的村寨看蚕,应该能找到机会让阿獙把衣袍偷偷带出高辛,送到赤宸手里,赤宸看到衣袍就该明白她想说的话。
即使一再小心后,仍不幸被不怀好意者撞破,他们看到的也只是一件衣袍。
过了两日,阿珩向高辛王上书要去高辛的最北边教授养蚕,因为路途遥远,不能当日赶回五神山。
这段日子以来,轩辕妭在民间的所作所为,高辛王一直看在眼里,百姓对他的赞誉也自然全部听到,比起深沉精明的少昊来,他更喜欢这个会养花弄草、会谈品书画的儿媳,所以很爽快地准了轩辕妭所求。
身边的高辛族侍卫和侍女已经跟着轩辕妭出出进进了无数个村落,从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只看到王子妃真心为高辛百姓忙碌,警戒心自然而然也就降低了。
傍晚,阿珩做了一个傀儡代替自己,早早安歇了。
她自己却和阿獙偷偷赶去了百黎,这边的村落距离神农国很近,月亮才上树梢头,他们就到了百黎。
山坡上的桃花开得缤纷绚烂,山谷中的篝火明亮耀眼。
少男少女们簇拥在桃树下、篝火旁,唱着动人的情歌。
阿珩站在桃花树下,静静等候。
等到月过中天,赤宸依旧没有来。
阿珩抱着阿獙,低声问:“阿獙,你真的把衣袍带给他了吗?”
“啊呜……”
阿獙用力点点头,也着急地张望着。
阿珩摸摸他的头,安慰阿獙,“别着急,他会来的。”
可实际上她心里七上八下,比谁都着急。
阿珩靠着阿獙,一边静听着山歌,一边等着赤宸。
篝火渐渐熄灭了,山歌渐渐消逝了,山谷中千树桃花灼灼盛开,寂寂绚烂。
赤宸一直没来。
阿珩抱着阿獙,心中无限难过。
高辛宫廷规矩森严,为了筹划这次见面,她大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借口向民妇传授养蚕,让高辛王同意她外出,又小心翼翼、恪守本分,换取了高辛王的信任,大半年的辛苦才换得一夜的自由,可赤宸竟然再次失约。
她本来准备了满腹的话想告诉他,她的无奈,还有她的生气,生气于他去年的失约,生气于他竟然这么不相信她,可是所有的甜蜜打算全部落空,满腹的话无处可倾吐。
又是悲伤,又是愤怒,泪水不禁潸然而落。
烈阳突然兴奋地尖叫,阿獙也一边兴奋地叫,一边欢喜地跳来跳去。
阿珩仰头望去,云霄中一抹红色的影子正在迅疾飘来。
她破涕为笑,紧张又欢喜地擦去眼泪,整理着自己的发髻、衣衫,担心地问阿獙:“这样可以吗?乱不乱?”
大鹏鸟犹如流星,划破天空,直直下降,阿珩紧张地静静站着,阿獙兴奋地扑过去,想和以往一样扑到赤宸身上,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困惑地看着大鹏鸟。
大鹏鸟背上空无一人,它绕着桃花树盘旋了一圈,把叼着的红色衣袍丢下,竟然一振翅,又没入云霄,迅速远去。
“呜呜……”
阿獙低声哀鸣,困惑地绕着袍子转来转去。
阿珩脸色发白,她许诺只要他年年穿着红袍,她就年年来见他,她特意把红袍送回给他,他却让大鹏把红袍扔到桃花树下,表明他不会再穿。
阿珩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捡起衣袍,失魂落魄地抱着红袍,怔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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