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花怕寒,又不耐霜冻,北朝并不多见。
只洛阳大集,有时会有行走南北的商贾,拿出一点来兜售,要价不菲,但往往一扫而空。
常夫人管家,自知女儿的喜好,命人修砌温房。
又许以重金请商贾带回种子,尝以数年,终于长成,专供二娘享用。
他闻见这股熟悉的茉莉香粉后,才不会简单的以为,至尊是纯粹在享用美色。
他自认极了解这位少时玩伴,他是必要扶持心爱之人,与他们分庭抗礼
他自知事情已经逐渐进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方才决定进宫告知三娘,好叫她有所准备。
原本不说,是怕她伤心,人常在伤心时愤怒。
他忧虑三娘同至尊起争执,他们并非情深意浓。
而天家的情分又经不起太多搓磨。
在孝期接近尾声,奏请册后的预备即将周全的关键时刻,最好不起任何风波。
三娘比他想的要冷静一些,她未同至尊发怒。
只在一次回冯府省亲时,同常夫人起了争执。
三娘是寤生,生女而伤母,素不为常夫人所爱。
多年积攒下来的对偏爱的执念,一夕之间化为永恒的愤怒。
他看冯修冯夙冯俊兴等都站在院外,连忙示意众人避开。
只听三娘在屋中大哭,一遍一遍诘问:“难道我就不是阿娘的女儿吗?”
回宫后又冷静了下来,太后身边的抱嶷外任刺史。
此时留在三娘身边的掌事是王遇。
他见三娘面颊红肿,亲拧了一条帕子给她敷脸。
他并不劝她不要难过,而是替她想法子。
三娘拿过帕子说:“阿翁可知我为何不在宫中发作?”
三娘的眼眸因刚哭过,浸满了水光。
此时在星星烛火下,散发出莹莹的光,竟显露出一二分的锋芒来。
皇后对宫妃有绝对处置权,她要先登上后位,再暗中处理这件事。
王遇担忧:“可如此不怕陛下怪罪吗?”
三娘摇摇头。
此事至今还瞒着,未公开的囫囵主人,没有立场发号施令,也没有立场享受待遇和拥护。
三娘道:“这事儿若挑明,反倒没有机会下手了。”
就是在暗处,才可将隐忧诛杀于襁褓之内。
三娘终于在孝期结束的太和十七年四月戊戌日,在拓跋丕的催请下,正式被册立为后。
其养子拓跋恂同时被册为太子。
拓跋丕预料之中的结果:前面全面打击的狠了,可不得叫他们如愿一回么?
即便是如此,还有人非要蹦起来让人不快。
他想起那范阳卢氏的卢渊,故意在朝堂上提及册立皇后一事应先行占卜。
这虽是鲜卑旧俗,从他口中讲出来却不是为他们说项的意思。
他是在跳起来讽刺他们心急如焚。
为了推一个皇后上位,连自己也不在乎传统礼法了。
至尊显然偏心这些中原来的所谓世家,嘴上却说的好听,口称因太后之故,于是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