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忙不迭把怀里的手炉递过去,拉开帘子,外头鹅毛大雪铺面而来,阿秀站在廊下道:“雪下这么大,只怕今日要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就不回去罢了。”
兰嫣有些悻悻然,这时候邢妈妈从外面回来,见阿秀站在门口,露了一条缝,忙不迭喊:“阿秀快进房里去,仔细灌了风,着凉了。”
邢妈妈进了偏厅,朱氏正坐在炕头暖手,见邢妈妈进来,只将暖炉递给了丫鬟道:“快拿过去让邢妈妈暖暖身子。”
邢妈妈接过了暖炉,只上前道:“打听到了,方才那边院子里乱糟糟的,原是那国公府的世子爷也不知怎么忽然发了邪风,一个人跑出去了,这会儿人总算是找回来了,听说是病了,请了寺里行医的老禅师瞧过了,说是着了风寒。”
朱氏眉梢透出一些喜色来,只微笑道:“那这么说,他们今儿必定是不回去了,这样一来,倒是老天爷给嫣儿留了个机会,这样看来,那一签果然没有白抽了。”
萧谨言又梦到了八年后的那个早晨,他从衙门回来,看见阿秀冰冷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腹部还高高的隆起,可腹中的孩子却已经死了,再也不会隔着肚皮,蹬他父亲的掌心。
服侍阿秀的丫鬟们一个个含着泪站在门口,就连郡主也都红着眼圈,在一旁劝慰道:“一早上宝育堂的人来过了,说是孩子太大,林姨娘生不出来,折腾了一晚上,人还是没了。”
萧谨言从睡梦中吓醒过来,脑门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忽然有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活在八年后,以为回过来的这半年,才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娘……娘子……”
萧谨言张嘴,有些艰难的喊了坐在他床前的欣悦郡主一声,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容貌虽然没有改变,但脑后长长的秀发,分明昭示着她还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欣悦郡主偶然听见萧谨言这么喊她,也略略吓了一跳,脸上绯红起来,只低下头,装作没听见而已。
外头的丫鬟们听见里头有响动,忙不迭就从外面进来。
萧谨言见清霜进来,只有些结巴的问:“我……我娘呢?”
清霜忙倒了一杯热茶,送过去给萧谨言道:“太太去前头庙里让老和尚为世子爷念经祈福了,吩咐奴婢们好好服侍世子爷。
郡主说一会儿就要回去了,这才进来瞧了瞧世子爷。”
萧谨言这会儿的神色却有些复杂,索性欣悦郡主已经从他的床前站了起来,往房外头走了几步,扭头看着萧谨言道:“言表哥方才说过的话,欣悦可已经记在了心上了,那欣悦就在家中静候佳音了。”
萧谨言顿时脸色就起了变化,奈何当着下人的面,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辩解,便索性冷着脸道:“郡主大概是误会了,方才我并没有说什么话。”
欣悦郡主毕竟是还是姑娘家,哪里知道萧谨言居然脸皮厚这个程度,直接就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吞了回去。
欣悦扬起头,正打算辩驳,想了想忽然就把话头给压住了,只笑着道:“没事,我会想办法让你再说一遍的。”
萧谨言还想再说什么,那边早有丫鬟上前为欣悦郡主掀开了帘子,两人一行就走了出去。
清霜上前,见萧谨言额头上还渗着汗珠,只拿了帕子上前为他轻轻的擦了起来。
萧谨言伸手摸了摸身上,忙问道:“方才你们服侍我更衣的时候,有没有瞧见一个东西?”
清霜只笑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银白色的荷包,上面绣着浅碧色的青竹,甚是精细。
萧谨言忙不迭就荷包拿了过来,只放在掌心反复的看来看去。
那边清霜见了,只笑道:“这种荷包,也不知清瑶做了多少给你,从没见你这样宝贝的,怎么房里人做出来的东西你不懂得珍惜,偏就喜欢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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