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回答道:“西厢小姐从白天就来这里,正在下棋呢。”
剎那猛丸想道:“我倒想看看她们面对面下棋呢。”
便悄悄地从边门口走到这边来,钻进帘子和格子门之间的狭缝里。
小君打开的那扇格子门还没有关上,有缝隙可以窥探。
朝西一望,设在格子门旁边的屏风的一端正好折迭着。
因为天热,遮阳的帷屏的垂布也都挂起,可以分明望见室内的光景。
座位近旁点着灯火,剎那猛丸想:“靠着正屋的中柱朝西打横坐着的,正是我的意中人吧。”
便仔细窥看。
但见这个人穿着一件深蓝花绸衫,上面罩的衣服不大看得清楚;头面纤细,身材小巧,姿态十分淡雅。
两手瘦削,时时藏进衣袖里。
另一人朝东坐,正面向着这边,所以全部看得清楚。
这人穿着一件白色薄绢衫,上面随随便便地披着一件紫红色礼服,腰里束着红色裙带,裙带以上的胸脯完全露出,样子落拓不拘。
肤色洁白可爱,体态圆肥,鬟髻齐整,额发分明,她的头发虽不甚长,却很浓密;垂肩的部分光润可爱。
全体没有大疵可指,竟是一个很可爱的美人。
剎那猛丸颇感兴趣地欣赏她,想道:“怨不得她父亲把她当作盖世无双的宝贝!”
继而又想:“能再稍稍稳重些更好。”
这女子看来并非没有才气,围棋下毕,填空眼时,看她非常敏捷;一面口齿伶俐地说话,一面结束棋局。
月见里则态度十分沉静,对她说道:“请等一会儿,这里是双活呢,那里的劫……”
花散里说:“呀,这一局我输了,让我把这个角上数一数看!”
就屈指计算:“十,二十,三十,四十……”
机敏迅速,仿佛恒河沙数也不怕数不完似的,只是品格略微差些。
月见里就不同:仔细注视,自然也可看到她的侧影。
眼睛略有些肿,鼻梁线也不很挺,外观并不美丽。
然而全体姿态异常端严,比较起艳丽的花散里来,情趣深远,确有牵惹心目之处。
花散里明媚鲜妍,是个可爱的人儿,她常常任情嬉笑,打趣撒娇,因此艳丽之相更加引人注目,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
剎那猛丸想:“这是一个轻狂女子。”
然而在他的多情重色的心中,又觉得不能就此抹杀了她。
剎那猛丸过去看到的女子,大都冷静严肃,装模作样,连颜貌都不肯给人正面看一看。
除了海生花,他从来不曾看见过女子不拘形迹地显露真相的样子。
今天这个花散里不曾留意,被他看到了真相,他觉得对她不起。
他想看一个饱,不肯离开,但觉得小君好像在走过来了,只得悄悄地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