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暖愣了一下,手捏成拳,深吸了一口气才笑着说:“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带走苏苏的东西的。”
韩母的脸有点难看。
梁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眼眶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湿润了。
她顾不得擦眼泪,飞也似地冲向自己的行李箱,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所让她饱受屈辱的房子,永远都不再踏足。
她孤身一人走出韩家的时候,城市的夜还不深,还有人脚步匆匆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人注意到拖着行李箱一脸落寞的她,自然也没人注意到不远处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一辆黑色奥迪。
这是梁暖一生中最艰难的一个夜晚,她尝到了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滋味。
家里出事前毫无征兆,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赶出了家门,现在她全身上下只有前几天韩苏苏塞给她的五百块,以前这点钱她一顿饭都不够,现如今,她却要靠这点钱过活。
梁暖站在城市的街头一筹莫展,看着与她擦肩而过的路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以前的自己会觉得这些人像蚂蚁,整日工作,一个月赚的钱甚至不够自己在米其林餐厅吃一顿饭,现在的她却觉得这些人都比她幸福。
至少这个城市有一处灯光为他们而留。
她穿着高跟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了一个小时,坐在热闹的广场喷水池上发呆,还是下不了决心去酒店开一个房间。
挥霍完了手上的钱,明天就要挨饿了。
而她不想抛弃尊严向别人乞讨。
包里的手机在响,韩苏苏打来的,梁暖一度软弱占了上风,想跟好友坦白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善良的亲戚来接她,她现在流落街头无处可去,请她开车来接她回去。
可是我怎么能回去呢?我是梁暖,我的爸爸是梁起风,我不能做看人白眼的寄生虫。
到最后她还是硬下心肠掐掉了电话,然后关了机。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她人生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了。
爸爸,为什么你要扔下我?
爸爸,你过得好吗?我想你。
她抬头对着苍茫的夜空呼唤着,眼里水光一片。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自己的父亲,虽然残忍如他剥夺了她的一切,可她仍旧无法怨恨他,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还是他,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擦了擦眼泪,梁暖站了起来,她决定今晚找个地方凑合过一晚,然后明天去看守所看父亲。
她想起附近有个还不错的咖啡馆,那里温暖又安全,沙发舒服到让人昏昏欲睡,老板也是个和善的中年人。
咖啡馆离这边也不算太远,梁暖决定走路过去。
中间要走过一座铁桥,桥下是贯穿城市的涌江,她站在桥上往下看,下面漆黑一片,好似能吞噬一切的黑洞,有那么一两秒,她的脑子里竟然划过“跳下去所有的痛苦就会消失”
的可怕念头,然后就像有魔鬼在耳边怂恿,她鬼使神差地抬脚站在了铁栏杆上,一阵凛冽的晚风突然把她吹醒了,清醒过来的她冷汗迭出。
天哪,刚才她是想干什么?
她呆在那里大脑空白,又一阵风吹来,将她脖子上的丝巾吹到了铁桥的拱梁上,随着风飘飘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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