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打断了他的话,看向他道,“是你在边关待了十年,还是我在边关待了十年?对于边关情形,我要比你了解得多。”
“本官虽不曾去往边关,但书中有云——”
“你是想在我们大家面前讲个纸上谈兵的笑话吗?”
“你——”
“都住口。”
皇帝皱眉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朕让你们来是共商大事的,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如此争吵不休,再给你们一年的时间也达不成一致!”
“臣惶恐。”
御史中台有些愤愤不平,但既然皇帝都发话了,他再不甘愿也只能弯腰行礼,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谢初扯了扯嘴角,没有回话。
皇帝把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烦躁,他当然是偏向谢初这边的,可那岑勤偏偏又说的句句在理,合胡威武与谢初二人之力才反驳了个七七八八,真是难办。
早知道就不让谢何臻去幽州修水利了,这时候也能多个位高权重的人来反对此事,好在身为文臣之首的中书令顾敏睿态度暧昧,要不然还真是一边倒了。
想到顾敏睿,皇帝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中书令一职乃文臣之首,一旦摆明态度,便是代表了大部分文臣的意思,往日他就是看中了顾敏睿轻易不蹚浑水的沉稳才选了他来担任此职,但现在,他需要顾敏睿摆明态度,反对联姻一事。
这么想着,他就看向顾审言,道:“顾大学士以为呢?”
做父亲的既然态度暧昧,那就只能让儿子先表明立场了。
中书令眉头微动,但依旧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看离他有几座之遥的长子。
顾审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起身道:“陛下,请容臣斗胆一问,如若三公主出嫁,陛下欲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高祖曾言,凡大夏公主,皆不和亲。”
左都御史孙斐道:“这并非和亲,乃是为结两国邦交之好的联姻之举。”
谢初和兵部尚书徐暨同时看了他一眼。
顾审言微微一笑:“《礼书》有云,来使和亲,结邦交之好。
据闻左都御史任集贤殿院一职时曾主持修缮过此书,应当要比下官更加熟悉这句话才是。”
孙斐道:“两国和亲,必然有一国势微力弱,如今我大夏兵强马壮,兴盛繁茂,和亲二字,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反倒会以为孟邑依附我朝,壮我朝声威。”
中书令顾敏睿开口了:“孙大人此言极是。”
他站起身,对皇帝行礼道,“陛下,近年来我大夏国力大增,声名远扬,又大败北越大军,周边小国无不敬仰赞叹,孟邑也为其一。
臣以为,大夏可与孟邑联姻,但并非是我大夏公主下嫁孟邑,而是孟邑公主嫁于我大夏皇子,以结两国邦交之好。”
“爱卿此言有理。”
皇帝神色一缓,终于微笑起来,看向身边的沈跃,“太子意下如何?”
“回父皇,儿臣也以为如是。”
沈跃道,“孟邑不过小国耳,且不需我们纡尊降贵,将嫡长公主下嫁给一个非嫡非长的普通王子,若要结两国邦交之好,在往来物通的同时聘一孟邑公主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我们再赔上一个公主。”
御史中台道:“若是由我们提出求娶孟邑公主,那自然是好的,可苏力金王子已经求亲在前,我们现在再求娶孟邑公主,岂不是落人口实,让孟邑觉得我们大夏是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的王子不配求娶大夏公主?陛下,这不是在结亲,而是在结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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