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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见过这么多,我绝不相信人在怪谈面前只能绝望地俯首称臣。
“一定有办法的。”
我对自己说,心底涌出一股凄凉的决然。
如果由移鼠笼罩之下的宿命真就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前人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作为后世之人,或许早知年家最终不免要离散消弭的结局,依然在漫长的时光之前,独自坚守的徐屏又算什么呢。
怪谈虽然可怖,也有自己要遵循的规则。
现在,我已经在朋友家人们的帮助之下,最大可能地获知了局中所有的规律,答案一定就藏在其中,只是我懈怠了没有察觉。
所以,是什么,那个答案是什么呢。
我抱着头慢慢蹲下来,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此时身上伤势带来的痛苦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只有难以言喻的焦虑和沮丧,感到自己似乎已经疯了。
有那么一秒,某种轻松的诱惑就摆在我的面前,像是有个声音在低声说,来吧,求助岗亭吧。
在濒死垂危之中,岗亭会将人的灵感无限放大,以驱使虚弱的猎物走向怪谈、靠近怪谈的本质,如同寄生的铁线虫驱动螳螂溺死水中。
但在那之前,人可以获得无法想象的智慧启迪,远超这具平庸血肉之躯的极限。
在那里,在怪谈给予的美妙尽头,就能找到拯救家人的终极谜底。
这就是岗亭毫不吝啬给予的绝对庇护,这就是必胜的答案,只需往前走一步,多付出一点点代价。
——你不是愿意不惜一切吗,徐然兴,那个声音梦呓般对我耳语,反正你也要失控了,为什么不干脆为了所有人冒险一搏呢?
我的手颤抖起来,不自觉放在了自己被怪婴撕咬开裂的脖子上。
可是,太痛了。
好痛啊。
此刻明悟了移鼠带来的不可逾越的森严恐怖,好像有什么一下砸碎了我的心智,吓破了我的胆。
身体里求生的本能居然叫我产生了无尽的懦弱,怎么也没有办法用力下去,似乎原本能坚定赴死的那些勇气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我恍惚了一下,呆呆看着自己慢慢垂落下来的手,心想,为什么?我为什么不敢去死?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喵……”
怀中,东崽努力仰起头,把脑袋埋在了我的颈窝里,轻轻蹭着,似乎明白我的痛苦和怯懦,又叫了声,温柔而懵懂地舔舐着我脸上的泪水。
我怔怔看它,像是一下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
片刻之后,我抱着猫站起来,把那扇铁门外的锁链绳结拉紧,没有再去听里面的动静,转身向外面走去。
老宅之外的雾气已经散尽了,此时就能清楚看到那些落满灰尘的路灯,看到远处静默不动的面包车。
只要走过去,忘记背后的一切,遵循张添一和叁易甘愿牺牲为我铺设好的道路,我就能好好的离开。
叁易也说过的,叫我不必有任何负担。
“喵?”
小貍花猫疑惑叫着。
我茫然看它,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死死咬着牙,虽然看不到自己的面部表情,但似乎并非麻木,而是一种出离的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