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衔羽不忍将手抚在她的头上,天涯路远,他们之间本是殊途,这份情感,迟早会割舍,即使挣扎过无数次,然而最终还是选择舍弃那段时日,而这次见面,是自己最后的道别。
“抱歉,下次我们再聚。”
手划过千玲珑柔滑的脸颊,落在眉睫上,指腹拭去泪水,粗茧摩擦过的地方一片红痕。
那双冰冷的眸子再也无法镇定,压在心中的委屈悉数爆发,千玲珑整个人像是割断线的傀儡,失魂落魄靠在书架上。
陆衔羽接过她的胳膊,把人搀扶到椅子上,叹了口气,自作主张替千玲珑倒了杯水,然千玲珑沉默寡言,像个静默的石像一般。
许久,她轻唇翕张:“帮你们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帮我离开胧月山庄。”
陆衔羽的手停在半空,又重重把杯盏放下,眸子暗了下来:“不要做傻事。”
几年前,他们师兄妹三人一同习武,后来因种种原因不得分离,千玲珑家业庞大,千冲雪本就是为了宠千玲珑才把人送来体验的,练的好坏无关紧要,可这丫头经历分别后彻底变成两样,特别是对陆衔羽怀恨在心,苦练胧月山庄绝学。
千冲雪知道女儿的想法,可胧月山庄这么大的家业,都等着女儿传承,所以近些年想着法给千玲珑挑选夫郎,好把人圈在身边。
陆衔羽来时就打探了消息,自然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如果你执意如此,就当这次只是拜访,我先行告辞。”
命悬一线
边说,边端起那杯没动的水一饮而尽,干裂的嘴唇总算得到一丝滋润。
千玲珑看着陆衔羽粗粝的手掌,拇指和小拇指上各有条疤痕,扭曲得像只蜈蚣趴在上面,要不是眼尖,她都察觉不到那只掩在宽大衣袖的左手。
忽然,千玲珑咧嘴一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你离开到了我的地盘还分不清主次,师兄,你真是老了。”
说话的间隙,刀锋已经朝陆衔羽的胸口袭来,陆衔羽却分毫不乱,淡然将杯子放下,只一瞬的功夫,左脚勾起一只花凳踢飞,刀锋正中中心,花凳顿时四分五裂,木屑如细针般飞射。
折扇在千玲珑手中便是最好的武器,房中的轻纱被折扇划开好几条,千玲珑倒挂于上,一手防御,一手丢暗器。
见她神色严峻不似开玩笑,陆衔羽的面容终有了变化,照这样下去,迟早会引来其他人,今日之事本就古怪,若是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身份一旦暴露,江湖立马会有人前来追杀。
看来不能在此处浪费时间了,陆衔羽看着认真的千玲珑,目光复杂,但也不再说什么。
黑色的袍子拢了拢,脚掌突然聚力,佯装冲向千玲珑的方向。
千玲珑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随后换上仇恨目光,咬牙切齿准备和陆衔羽来个殊死搏斗。
却不想对方朝自己脸上散了把黑灰,剎那间失去清明,只听得耳边猎猎作响的衣袍,还有一声极为低哑的“再见。”
如四年前的不辞离别如出一辙,千玲珑气急大喊:“陆边云,你敢走!”
然而没有回应,冗长的寂静充斥着整个楼阁,千玲珑明白了,在陆衔羽的心里,没给她留位置。
苦练这么多年,连那人片刻都留不住,到头来自己像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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