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新社

第1章(第2页)

院子里,年迈的章老头早已做好饭,两眼浑浊望着门口,眼看夕阳欲颓,鸡圈的鸡抱团打盹,不由得担忧几分。

直到见一佝偻模糊人影,才颤巍巍从藤椅上下来,站直了身子呼唤道:“是长福不?”

章景见他下了床,又在外面等他,担心他染上风寒,便快步走到院子旁,撂了担子,把自己的外衫脱了给章老头披上道:“爹,是长福,你这么又跑到院子来了,入冬天寒,别冻着身子了。”

说罢心疼拢起章老头皱巴巴的手,使劲哈气。

章老头却反握住他的手,感受到粗糙茧子被磨起水泡,泪眼婆娑哽咽:“长福,今天回来的晚,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爹明天给你讨说法去。”

“没有,路上摔跤耽误了,爹你好好养病比啥都重要,我明日一定按时回来。”

章景面色温和,笑着把手收回来,睫毛上的汗水滴进眼眶,他使劲揉了把眼睛,让他菜绿的面容总算有了一抹暖色。

章老头知道他不肯说,叹气跟他进了屋,从炕上拿出两碟热菜,一老一少就着炭火余温,解决完温饱。

章景怕他夜里冷,从自己房间抱了两床棉被,重新铺了床,好说歹说把劝人睡着,才到院子里把桔杆码垛整齐,备好第二天的鸡食。

待他熄灯休息,已是亥时,村落远远传来两声犬吠,寒月的冷光透过窗纸,映射在章景消瘦的面颊,眼皮下的青黑像年轮一般深刻。

他的屋子本就狭小逼仄,冬日了还泛潮,仅有的两床新棉被也全给父亲铺了,自己则裹着破旧的毛毯,随意朝墙角蜷缩,骨关节也针扎似的痛。

不知多了多久,直至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章景睡眼惺忪睁开了眼,按部就班好打扫屋子,给章老头热了饭,抿了口浊酒,搓着手掌把锄头扛在肩上就出门了。

冬日的早晨雾蒙蒙的,章景走在乡间小道,踩着挂霜的草皮,发出“嘎吱嘎吱”

声。

整个苦崖村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像他一样起早贪黑,倒不是因为乡民们懒惰,而是因为苦崖村近些年通了路,和镇上来往多了,农物自然卖得出去,日子也越过越好。

至于章景,纯粹是不想和村里人打交道,碰面准没好事,男人见了他唾弃,女人见了绕道,连狗路过都得咬上几口泄气,谁人不知他臭名远扬的事迹,若不是看在章老头病重的份上,早就将他赶出村了。

章景到了坡上,望着自家一片薄薄的黄土地,心中强压着怒火,只三日不见,那些村民就将他好不容易播种的麦田搅得天翻地覆,牛蹄子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完全看不出是人辛苦垦种过的。

一早上,章景闷声将田地翻新了一边,饿了就摸俩馒头吃,即使累得满头大汗,也不停下,趁着还有些时日,他要把三亩地全部拾掇好了,好保证来年开春庄稼长出来。

田埂上,一个妙龄少女迈着急促的步子,呼吸不匀喘着气,朝着章景这边跑来。

她一边跑,一边叫喊着:“长福——长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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