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捻着线,把自己从地上抬了起来,短短的几步,慕容则的右手都要发酸了,半个时辰过去,这才和从前一样躺在床上。
慕容则的康复训练正式开始。
不然,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后,慕容则悲哀地发现,这具身体,恐怕是真的没办法再动起来了,甚至除了左手,他连一丝知觉都没有。
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一直躺在这里被君如皎做*玩具吧?他发觉自己能动左手的时候,抓到手腕上的衣料时就这样想了,只是他从前一直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早晚能恢复,从前他也经常死,但是每次都活过来了。
君如皎仍旧夜夜给他擦拭身体,晚上抱着他一起睡,对着他的尸体说话。
从只言片语中,慕容则大概能拼凑出前尘之事,冷眼看了君如皎守在他身边这几个月,他发觉了其实有一点——一直贯彻着他们的前岁今尘。
那一日君如皎抱着他刚刚温存过,人从榻上下来的时候腿还在发抖,慕容则躺在榻上,眼皮被他用线牵着肌肉,慢慢掀开了。
君如皎就那样坐在窗口,看着天上的圆月,还有忽闪忽闪的星光,银发披散在他的肩上,他没有束发,背影是如此……寂寥而孤单。
像是祈求天上的神,自九天之上赐予魂魄片刻的栖息之地。
可他的神在他的背后看着他。
君如皎看了一晚上的月亮,慕容则睡也睡不着,看了一晚上的君如皎。
他和我其实是一样的人。
慕容则有了这个念头以后,忽然悲哀地意识到,天地早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就定下了生生世世的纠葛,他们离不开彼此的,因为他们……正是对方一手制成今天的模样的啊。
他们是彼此的东西。
他们是彼此唯一之物,是对方不得圆满的人生的那份残缺之物。
所以先不论他对君如皎此时此刻是何种情感……他其实不太想回头去看,恨过了这么多次,爱也不是没爱过,他觉得他和君如皎之间,需要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叙叙旧。
哪怕交谈以后是再也不见,或者从此相依也好,他们需要……在一起说说话。
但是慕容则现在根本没有说话的能力,他只能简单控制自己的肢体,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声带。
在这具身体不能动起来的情况下,他也不愿轻举妄动,谢良衣知道他死了才不找他的麻烦,如果知道他还没死透,说不定又要作什么妖。
他没看够现在君如皎这般后悔的样子另说……主要是他这个半身瘫痪,形若劣质木偶只能动一下手臂的样子,慕容则不愿意这样的自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尤其是君如皎面前。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疑惑的是……谢良衣怎么不来找君如皎的麻烦?这个人可是怪沉的住气的。
如果他是谢良衣,是绝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天下唯一一个有着阻拦自己的实力的人已死。
那不就是自己飞升的大好时机么!
君如皎一开始肯定是不愿意!
但是不愿意你就死缠烂打啊!
你就威逼利诱啊!
慕容则想不通。
他想不通其实是对的,因为谢良衣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但君如皎有办法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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