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亭月伸手一摸,出门前梨忧为她挽的漂亮的发髻,如今松松垮垮,散下来大半。
“过来,我给你重新挽。”
陆慎就地坐在台阶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回来。
姜亭月不太想过去,但她更不想顶着鸡窝般的头出去,出去后,肯定要被桃喜她们追问。
她慢吞吞挪过去,不情不愿坐在他身边。
风吹着一地未烧完的纸钱,也吹的二人衣角勾缠在一起,姜亭月有些心烦意乱,板着小脸不肯出声。
陆慎低声哄了几句,解开她乱糟糟的长发,以指为梳,替她重新挽好。
少女一头青丝生的极好,摸上去仿若上好的绸缎,乌黑滑顺,黑到发青,宛若一江春水,在他指下微动。
姜亭月还特意让廿三拿了镜子,她认真照了照,仔细对比过,感觉和出门前差不多,却没想到梨忧眼神这么好,一下子就看出来不同了。
想到陆慎,姜亭月又冷哼一声。
最后她灭掉的灯笼,也是他重新点亮的,陆慎垂眸时,狭长的眼里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将灯笼递给她,道:“好了,代价支付完了,你可以带着消息回去了。”
姜亭月烦躁的往后一靠,拿帕子遮住眼,她心道,这一趟去的真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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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中,灯笼依次被廿五重新点起来,廿三有些忧心道:“主上,您假死的消息,就这么告诉姜小姐,怕是不大妥当。”
这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如果廿三有这个胆子,他应该是直接指着陆慎的鼻子骂他色欲熏心,这么重要的事,也敢透露出去。
陆慎手中是一朵淡黄色绢花,拢在他白玉般的掌心里,显得格外小巧可爱。
这是他替姜亭月挽发时,偷偷留下来的一朵。
向来冷峻的神色,此时竟有了几分暖意,陆慎将小巧的绢花收好,眼底再度恢复不变的冷漠,他道:“你以为,皇帝真的会相信我就这么死了吗?”
“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区别。”
他倒不是相信姜亭月会替他保密,他只是单纯觉得,就算看见了尸体,皇帝的人,也不会相信。
因为从一开始,要他的命只是顺手,皇帝那边想要的,是彻底铲除先帝的势力,上回中毒后,皇帝越发力不从心,所以每一步都走的很急。
急于培养自己两个儿子,却又怕养大他们的野心,自己镇压不住,所以反复横跳,一会儿支持,一会儿打压。
急着将先帝势力斩草除根,所以直接派锦衣卫刺杀,根本不再想着用任何计谋手段去瓦解。
“派人告诉霍将军,让他做好准备,下一个,该是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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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姜亭月还没到自己院子,就见管家过来,笑着对她说:“小姐,老爷在书房,说是有要事。”
姜亭月心知,阿爹应该是来问她情况的,阿爹也想知道陆慎究竟有没有死。
要不要替陆慎隐瞒一下呢?他都被迫诈死了,应当是遇到了很严重的事。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一刻,就被姜亭月毫不留情抹去,她当然不会为着陆慎欺骗阿爹了。
进书房时,姜世忠正在写什么,听到动静,抬头给她一盏茶,问:“情况如何了?”
姜亭月端着茶盏,指尖用力到发白,犹豫一瞬后,她道:“陆慎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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