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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过——事实上是说过很多次,我恨你,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席乐松开了杜念的领子,坐直笑了笑,“我恨你不跟我说实话,恨你让我那三年那么难过,明明只要你转变个态度我就能好受很多。”
杜念:“不告诉你是想让你至少在成年之前都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席乐:“可我能不担心吗?你觉得在我爸妈死了、哥哥失踪了的情况下,我有可能再继续过踏实的日子吗?”
席乐看杜念一时没吭声,自己便将情绪稳定下来,第一次一五一十地跟他讲道:“你知道么,三年啊,一千多天,我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每天不是彻夜难眠就是半夜被噩梦惊醒,心里怕得要死,可是又没有人可以说,一边担心着席音的安危一边还恐惧着自己的伪装被人发现,虽然也不知道这么伪装有什么用可是他告诉我这么做我就不敢不照做,生怕我这里出什么差错对他会有更严重的影响,没有一刻能够放松。
一天天,就这么熬过来……说实话,我前段时间真觉得自己快熬不住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之前从没告诉我这些……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在那种状况下你都能以为我没事,那我还有告诉你的必要吗?”
席乐抬头对上杜念心疼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杜念,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当时是要配合我把‘席音’演下去,也知道你心里怪我对你撒谎,更知道我受得这些折磨多半都是自找的,可我还是恨你。
这个太主观了,跟我的客观认知没关系。”
“所以你不惜豁出性命也要让我体会那种绝望吗?”
杜念在问出这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绝望的。
席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对啊,你来我往,礼尚往来嘛。
让你也体会到什么是担惊受怕的滋味,让你也经历一次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
既然你当初对我寄予厚望,那我相信即便我真得死了你也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心理素质走出伤痛不是么。”
席乐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说得很过分了,因为在他说完后杜念的眼眶明显红了。
他几乎是有些无所适从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又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深深低下了头,侧脸的线条因为面部肌肉绷得太紧而显得格外突出,轮廓分明,犹如刀刻。
席乐毫不怀疑如果此时不是自己还坐在他身上他一定已经走开了。
不然的话就像现在,他身体在微微发抖他全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疼么。”
席乐隔了半晌才轻声问。
“疼吧。”
他这么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泪也流了下来。
伤人伤己,他把杜念逼到这个份上,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觉得难过,以后就别再那么对我了行吗?真受不了。”
席乐深吸了一口气说。
而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杜念的声音从下面闷闷地传出:“你还想跟我有以后么?”
“不想,不想的话我干嘛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