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自己才十五岁,在远离所有人的万丈绝顶上,面对不可知未来。
一直到听到这样的故事心里才有了一丝希翼——原来,空桑还有过这样美满的皇室婚姻。
然而少女不曾想过,如今已非千年前开国岁月,在那样承平安逸的盛世里,在每一次联姻都成为权力构成变动契机的时候,被无法反抗地推到一起后、历代有多少骄奢跋扈的皇太子和娇弱尊贵的白族郡主即使相伴了一世,又能够有半分情谊?
就像她和真岚,刚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没料到,生死转换,天崩地裂,到最后仿佛历史重演,只剩得他们两人不得不相依为命并肩面对所有厄运。
“星尊帝和白薇皇后?谁要象他们那样!”
神思被那一句话触动,忽然间就如飘风般飞到了千年前。
把她神思唤回的是真岚沉声的一句话,竟仿佛触动了痛处、带着十分得火气。
白璎一怔,低头看真岚。
忽然看到他平日里从容开朗的眉宇间、居然带了深深的恐惧和憎恶,一把抓住她:“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俩绝对、绝对不可能象他们的!”
被那样激烈的语气吓了一跳,白璎一惊,随即苦笑:“是了……我怎么能和白薇皇后比。
她辅佐大帝开创帝国,而我、拥有‘护’之力量的后土却扔下国家不管不顾,让冰族趁机攻入……亡国罪人,怎么和皇后比。”
“……”
再一次听到太子妃这样自责的话,真岚忽然沉默,眉间神色却颇为奇怪,仿佛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许久,只是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必自责,那都是注定的。
而且‘后土’它其实并不……”
话音到此中止,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打断了伉俪间的低语——
“啊呀,太子妃姐姐,你还好么?你出什么事了?”
光线微弱的房间里,随着脆响扑过来一个黑黑的影子。
那笙跑了进来,急切间被地上杂物一绊,便向着榻前跌下。
然而她只觉手臂一紧,身子在磕上床角之前已经被人拉住——那只拉住她的苍白的手上,一枚和她手上皇天一摸一样的戒指奕奕生辉。
她惊喜地抬起脸,便看到了白璎苍白秀丽的虚幻的脸,脱口欢喜地叫:“哎呀,姐姐你没事?吓了我一跳呢,苏摩那家伙胡说你快要死了,得把这只皇天带给你治伤,害我一路跑进来就怕来不及!”
“苏摩……”
听到那个名字,白璎不置可否的笑笑,拉着那笙站了起来,看着满身血污蓬头乱发的少女,叹息,“你吃大苦头了吧?都是我们空桑人连累了你。”
“哪里的话。
没有那只臭手帮我,我早就变成慕士塔格上面吃人的僵尸了……呃!”
那笙一听到别人感激的话就浑身不自在,连忙分辩,然而说到最后眼前浮现当日雪山上的情形,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全身发毛,吐舌头,“我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知恩图报啊!”
白璎看着她明亮的笑靥,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了紧对方的手。
从来最真的心,最容易被利用和践踏……只求这一次,不要太过为难这个孩子了。
“太子妃姐姐你真的没事吧?”
感觉到了覆盖在她手上的手微微颤抖,那笙诧然抬头,问,将手上的皇天抬起递过去,“苏摩说你要靠这个疗伤,是不是?这个能帮你什么吗?”
“谢谢。”
白璎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点点头。
“苏摩和西京呢?”
两个女子对话的间隙里,忽然间黑暗中一个声音发问。
“在外面呢。
他让我一个人进来——在外头给西京大叔治伤。”
那笙下意识地脱口回答,等说完了才看到问话的真岚,上下打量一番,吓了一跳,“哎呀呀!
臭手……是你?怎么回事……怎么你也在?你、你的头和手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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