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她灭口?”
飞廉的眼神终于露出愤怒,宛如被点燃的火,“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竟然杀了她灭口?她才几岁?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
然而,在他拔出剑的瞬间、她轻轻一折身滑入了水底,宛如游鱼一样向着深渊潜行。
“飞廉,记住,”
鲛人用潜音送来最后一句话,“我们誓不两立。”
他的剑只斩断了池水,便颓然坠入了水池深处,悄然向着不见底的黑暗里悠悠坠落。
碧转身离去,在不见天日的水底潜行,黑暗的水里只有断断续续的珠光照亮她无声哭泣的脸——为什么?为什么今日还要回来呢?本来昨夜那一餐,便应该是她和他最后的诀别……为何她还忍不住的要冒险回来?
如果就那样悄然消失,说不定能保留一个仁慈的结局吧?很多年以后,当他面目苍老、儿孙满堂,她还能偷偷回来看他、说不定还会听到他念及少年时爱过的那个名字……可昨夜和同伴一起完成了海皇交代的任务后,她却侥幸地以为即便是一夜不归,飞廉也不会那么快识破她的身份,居然还想再冒险回来看他一次——
却不知,就是这不该回首的一回首,葬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
碧在水底潜行,不停坠落的泪水化为珍珠,在水底幽幽暗暗地洒落一路。
永别了……飞廉。
在碧离去后,飞廉命仆人架起乌金网,借口此处易令人失足落水,封住了那一口深不见底的池塘,仿佛要将所有往昔都永远封印——然后,就再也不管别的事,一个人在内室里关着,一次又一次地要下人送酒进来,一整天没有出来一步。
外面喧闹纷扰,不停有军队来去,仿佛是含光殿那边又有了新情况。
然而,他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直到有急促的脚步声长驱直入,一路叫喊着他的名字,焦急而惊慌。
声音依稀耳熟……是谁?他模模糊糊地想着,那个脚步在冲入了内室后顿住,似乎是愣在了那里,急促的喘息近在耳畔。
他极力想抬起头看看来人,但是头竟然重得如有万斤重,只是勉力撑起了身子,随即脚下一软,又伏倒在桌上的酒污里。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那个人终于回过神来了,惊呼,“飞廉!”
他被用力地推搡着,视线剧烈地摇晃,终于看到了揪着他衣领的女子——那个衣衫华丽的贵族少女满脸都是惊惶,顾不得丝毫风度,拼命地摇晃着他,出手之重、简直和男人别无两样——是……是她?
他终于认出来那是自己的未婚妻,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
“醒来啊,飞廉!”
她在他耳边大叫,“云焕快要死了!
醒来啊!”
他蓦然一惊,喃喃:“你说什、什么?”
“征天军团已经攻破了含光殿了!”
明茉语音里带了哭音,绝望地摇晃着他,“今天日落时,已经有军队突破结界了!
——他们、他们就快要抓走云焕了,你还在这里喝酒!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酒……”
“什么?”
飞廉摇摇晃晃地撑住桌子站了起来,神智渐渐清明,“快、快带我去看看……”
“好!”
看到他还能说话,明茉心里稍微定了定。
她转身出门,然而大醉方醒的人脚下虚软,竟然连走路都已经不稳,走不了几步居然就是一个踉跄。
她在一旁担忧地看着,隐隐觉得不安。
——飞廉在门阀中素以儒雅温文著称,还从没听说过这个名门公子有白日酗酒的习惯。
如今他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剑……我的剑呢?”
飞廉摸了摸腰畔,下意识地问,“碧,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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