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手头除了辅药,只有少量从外地分堂库存里调回的血竭和仙鹤草,远远不够订单数量。
陈振一病不起,金药堂不止药厂关停,连京中的两家大药铺也无心经营了,半个月前便关了门。
“……大小姐,大管家前几日刚去了外地调药材……定州有个黄兴大药行,祖辈起便与咱们交好,前回葛管家去过,对方说人不在。
想来也是推脱。
老太爷要自己再去一趟……”
那管事说着,停了下来,脸色沉重。
绣春终于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现在她也不想多问了,心知肚明。
离交货日期,只剩一个月不到了……到时候无法交货的话,即便自己去求太皇太后,恐怕也是完全不顶用。
有心之人只要抓住“贻误战事”
这一项罪名,金药堂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爷爷,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去定州?”
绣春立刻道,“黄兴大药行的老板,前次您寿筵时,我也以后辈身份拜见过,其后也往来了几次。
话虽说得不多,却觉得是个豪爽之人。
还是我与姑父一道过去,尽量转圜。”
陈振的脸色白得像纸片,在一屋子人的目光注视下,望了绣春片刻,挥手叫人下去。
等屋里只剩他祖孙两个了,终于颓然,缓缓道:“春儿,你爷爷我掌了金药堂一辈子,自诩能干,不想临老,竟被人在背后暗中这样摆了一道。
我听你舅父提了下,这次的事,仿似是季家借了太后之力弄出来的……”
他长长叹息一声,神色里充满悲凉之意,“季家倘若没有太后在背后撑腰,也不可能把咱们所有的供货渠道都这样给截断。
民不与官斗,这是咱们陈家的一道坎。
倘若过不去,金药堂这个招牌没了倒没什么,我怕还会牵累到你……黄兴药行,你代我去也行。
只我料想应没什么用处。
季天鹏前次的提亲,爷爷早就已经叫人回绝了。
想来便是如此,他才借机弄出了这事,等的就是咱们低头。
倘若万不得已,爷爷过两天去找他吧。
用金药谱来换咱们陈家满门的平安,也值了。”
绣春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去年她刚到陈家,出了紫雪丹事故的时候,那会儿,情况虽同样危急,祖父却也没表现出半点软弱。
现在却……已经想着放弃他曾视为性命的金药谱……
她压下心中涌出的难过,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
爷爷你放心,我会尽量的。”
陈振微微一笑,叹道:“难为你了……”
绣春上前,扶了他躺下,也是笑道:“事不宜迟,那我先去了。
您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绣春出来后,与姑父许瑞福一道点了几个人,立刻便动身往定州赶去。
第三天的中午,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
到了黄兴药行,到了会客室,等了片刻,掌柜的过来,还没开口,立刻便赔了笑脸道:“陈大小姐,可真不巧。
我家老爷前两日又刚出了趟远门,恐怕您是空跑一趟了。”
许瑞福脸色微变,实在忍不住气,愤愤道:“黄老爷也太不仗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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