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黑暗里一个声音:“干什么呢?”
三楼一个声音颤着叫道:“是钱——校长!”
楼上都是收脚盆的声音。
雨翔急着把脚盆收进去,不小心碰到了阳台,手一滑,只听“啪”
一声脚盆掉下楼。
钱校长人一抖,看到一片漆黑里那东西还在地上滚,上前去按住,见是一只脚盆,气愤那帮学生不仅无礼到泼水,而且彻底到连作案工具都扔下来伤人。
雨翔大叫不好,听下面没有反应,当钱校长给自己失手砸死了。
钱校长拎起脚盆吼:“你们今天快点睡,这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
雨翔待校长走后溜下去找脚盆,一楼的告诉他被校长拿走了。
雨翔只是惋惜,想以后没有脚盆的日子里要苦了自己的脸,与脚共饮一江水。
回到寝室,离熄灯还有一小会儿,跑到隔壁和余雄聊天,回来时钥匙没带,寝室门又被关上,不好意思地敲门。
一号室里一人出来开门,雨翔感激地望着他,叹他果然是市区男生,白得像刚被粉刷过一遍,问:“你叫——”
“哦,我叫钱荣。”
雨翔谢过他后开始怀疑余雄说的人情冷暖。
二号寝室里三个人都躺在床上温书。
雨翔也懒得跟他们说话,爬上床睡觉。
虽说在三中已经住了十几天,但真正睡这种床却一次都没有。
这床宽不过一米,长正好一个人,想是市南三中响应国家的“节约”
口号,每个床都是量身定做的,毫厘不差,只差没改成人形。
再想到犹太教的十戒,惊异莫非市南三中是宗教学校——佛教十戒里第八条就是“不坐高广大床”
。
雨翔躺在床上,漫想高中三年该怎么去度过。
熄灯后雨翔不敢动,怕翻一个身就下去了。
这样僵着又睡不着,初秋的天像在跟盛夏的天比热,雨翔只好爬起来在窗边坐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雨翔穿上了交五十块钱后学校发的校服。
军训期间宁可让皮肤憋死也不愿让皮肤晒死——市南三中的校服是长裤长袖的,穿了没走几步就满身是汗;鞋子也是学校统一发的,缝纫技术更好,严实得穿进去像一脚踏进烂泥里,布质竟比雨翔吹的牛皮更厚。
雨翔脚闷得难受,骂道:“他妈的——也不是这么防攀比的!”
市南三中历年严防攀比,前几年硬规定每天要穿校服,学生抗议声太大,说限制了人的个性。
通常这么说的是不甘心只穿校服而有许多漂亮名牌衣服的人,后台十分硬,此消彼长,这里一硬,学校的规定就软了,只规定要买,穿不穿随君。
这样一来,当然不穿。
雨翔早听说市南三中的校服配不上季节,夏天的衣服可以用来提水,冬天的衣服洞大得连做渔网的资格都没有。
雨翔以为是胡言,今日亲身一体验,半条观点已被证实,又忍不住嘀咕一句:“何苦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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