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有些不适应地对钱东霆说,电话不太方便,要不……你打我skype吧。
许多记忆就如潮水回溯,一浪高过一浪。
以至于他都惊讶,哪来这么多记忆。
哪来这么多记忆,代替烟草和尼古丁,堵住他的肺腑,合成一种无可名状的阻塞。
从前觉得她是他身体里多余的一部分,像一粒痣,一块囊肿,一颗良性肿瘤,没了也就没了。
原来就算是多出来的一部分,剖开体腔割下来,那也是一块肉。
*
温凛回上海之后,几乎每天住在公司里,连家都没回过几趟。
杨谦南倒是找过她几次,找得相当高调,就连顾璃有一天都给温凛发了一条整整六十秒的微信语音,语气跟白日撞鬼没差:“杨谦南是疯了吗?他跑来联系我,问我你为什么不理他。
你说厉不厉害、佩不佩服?他那个语气就像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一样。”
但是温凛一直没回应,杨谦南闹腾了一阵子,终于声音渐无。
直到春节前夕,他突然人间蒸发,销声匿迹。
绪康白对她说,钱东霆真的进了局子。
那天他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开车来接她下班,副驾驶座上就坐着Queena。
后者仿佛从未和她决裂过一般,见到她就喊宝宝,说好久没你的消息了,最近都在忙什么?听我老公说你公司前段时间出了点状况,现在怎么样,没事了吧?
温凛很难形容Queena那个好奇的表情,只能借用顾璃的说法——就像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她也只好点点头,说没事了。
Queena系着安全带,笑着回头,说:“没事了就好。”
钱东霆的案子再大,也不过是法制新闻台普普通通的一篇通讯稿。
这城市里所有人都像没事一样,上班的上班,下班的下班。
只有杨谦南,他国内的手机号再也没人打通过。
温凛不知道他会不会受牵连,牵连得严不严重,只听绪康白说他人不在大陆。
那样的话,兴许也没事吧。
她逼自己不再想这个人,还没到除夕就回了苏州老家过年。
苏州近几年发展得很快,城区崭新的双向八车道景观大道,较之上海有过之而无不足。
她载着父母往外婆家的方向开,已经需要开导航。
一下车,依然是热情的一大家子人。
不过今年的焦点不在她身上。
琅琅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过年,所有人都围着他俩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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