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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菀并没有犹豫多久,转身看了眼顶天立地的佛像金身,细细看着它的悲悯相,随后才转身跟上静渊。
外头雪花飞舞,静渊在榕树下伫立,无声仰望着满树红绸,从他身边经过的香客,无一不向他躬身做合十礼,静渊却也不厌其烦的一一颔首回礼。
静渊伸手拉下一枝树桠,随意选了一条红绸细细看,耳畔响起银铃脆音,他微侧头,缓声道:“竹楼长久未住人,稍有些简陋,不知施主可住得习惯?”
白菀在他身边站定,掌心的银手炉源源不断的传来热意,驱散她由心底漫上来的寒,她柔柔笑了一下,道:“竹楼雅韵别致,处处一尘不染,可见时常有人打扫,谈何简陋。”
她看着静渊泰然自若的将那条红绸拆下来,守着小摊子的和尚上前接过红绸,脚步匆匆往灯楼走去。
静渊拍了拍手上的雪:“霍施主从不愿旁人踏进竹楼半步,也只能贫僧偶尔去扫洒,时间长久,并不如以往。”
白菀脑中纷乱,并没有听清静渊的话。
她一遍又一遍回想起霍砚抓着她的手拍他的脸,他说下次若有何不满,打这儿。
她在回忆中才看清,他眼底的真挚和笃定。
想起她临出门时,霍砚垂首替她系带的认真模样。
又想起今晨,霍砚掀被起身时将她惊醒,他揉揉她的发,告诉她自己去去就回。
白菀只觉得心尖渐渐窒紧,她一直都知道,霍砚行事随意张扬,脾性乖戾难测,但他由来只在一条路上坚定的走,那就是替霍家满门报仇雪恨。
霍家满门灭于栽赃通敌叛国,他便耐着性子,给每一个谋害过霍家的朝臣王亲头上安栽罪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们和霍家一样,包含冤屈,体会满门抄斩的滋味。
可他的仇人,除却朝中大臣,还有皇室。
先帝虽死,但他子女犹在。
可他报完仇之后呢?
他周身骂名,能何去何从?
白菀陡然惊觉,她好像从未问过霍砚,他到底想要什么,是天下大乱伏尸百万后,登顶帝位掌权天下?还是只想报仇之后,留下千疮百孔的飘零大楚,孤身消散于人世间。
她想起霍砚抓着她的手往他脸上拍,他极有可能,选择的是后者。
以自身为焚火,将尸骨累累堆积的王座烧得一干二净。
她为何会对他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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