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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这醋味儿越发地浓,顾文堂也不逗她了,轻咳一声,正色道:“……从未对旁人讲过。
安宁,你是我心悦的第一位姑娘。”
晏安宁愣住了,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却听他言简意赅道:“姜氏……并非是我的妻子。
她的夫君,是先定海王周容与,我当日带她回京,是因先帝将定海王一脉视为反贼,故友已逝,心头颇多愧疚悔意,吾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保全他的血脉罢了。
故而,想方设法给了她和明钰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提及姜氏和明钰的身份时,他面上并无异色,可言语中一笔带过的周容与,却让他目中闪过层层阴霾。
交叠的手温度似乎也骤然冰冷了些许。
他看起来从来都是无懈可击,可这一瞬,躺在他身侧的晏安宁却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脆弱的情绪。
酸楚情绪一扫而空,望向他的眸光里掠过不起眼的心疼,她忍不住朝他怀里靠了靠,想要让自己也变成一个热源。
顾文堂感受到了她的依赖与安抚,唇角提了提,继续徐徐道来。
“……容与的父亲是大魏的异姓亲王,故而年幼时被先帝留在了宫中长住。
加上魏延,吾等三人自幼相识,等老定海王病重,先帝允准容与回家探望,我与魏延亦随他一同南下闯荡,一路看遍民生疾苦,顺手打抱不平乃是常事……
“老定海王一年后先逝,定海一带海寇蠢蠢欲动,频繁试探定海王府底线,试图趁乱攻破定海。
容与深知不能露怯害了沿海百姓,在魏延卜算出了天生异象后,用计引得笃信此间天象的定海沿岸海寇们抱头鼠窜,混乱中几乎被一网打尽,立下赫赫战功……
“老定海王功绩已然是功高震主,接任位置的容与更是打了个开国以来最漂亮的海仗,一举稳住了定海军心,坐拥颇高声望,先帝赏无可赏,便赐婚陈家女望舒与容与成亲……”
说到这里,顾文堂摇了摇头:“……说是赏赐,却是个天大的祸端。
周容与其人性子执拗,一门心思只想娶同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姜氏,天使来宣旨时便险些闹起来,后来陈家的喜轿更是直接被拒之门外……周家亲长百般劝告才让人进了门,可这到底是惹了朝廷不满。
先帝听到消息,也认为容与桀骜不驯,立了战功便无视君主。”
晏安宁静静地听着这些陈年旧事,定海王府灭门惨祸的前因后果,便在她面前缓缓揭开了面纱。
一念生则万恶起,周容与的不恭顺被先帝看成了造反的前兆,自此事事都不能令他满意。
陈家二房归程路上借住郕王领地里的李家村,却被与郕王勾连一气的海寇们屠尽。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
周容与虽对陈望舒无儿女之情,可到底已经将人迎进了府,不免也怜悯她因嫁娶之事失去双亲,细查之下,便查出了郕王曾与海寇头目来往的旧事,于是八百里加急送到京都,要求先帝严惩郕王。
然郕王却是先帝颇为宠爱的儿子,被臣下逼着惩罚自己的儿子,让他再也无法继承大统,终是将先帝的怒火彻底点燃。
几年后,先帝重病,各地藩王人心浮动,甚至有人举起了叛旗,在这种时候,先帝最恨的却是周容与——趁乱给他扣上了诸多莫须有的罪名,禁卫军长驱直下剑指定海王府。
但定海军亦实力雄厚,周容与虽没有反叛之心,但也没打算束手就擒断送一家老小性命。
顾文堂那时在定海周边领着卫所指挥佥事的差,亦有心替好友周旋,这一仗,怎么看都不会输得太彻底。
可那一夜,顾文堂却和周容与都遭遇了劲敌,城外交战之时,有人无声无息地进了戒备森严的定海王府,周容与浴血奋战再回府时,只见漫天火光,尸首堆积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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