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将军找上几个人,他们就已经主动自觉地分散开相互通知,不多时,将军空荡萧条的院子就挤满了人,连从障子门上透入的光线都似乎因此不再幽暗朦胧。
德川茂茂认认真真地再点了一遍人数,才重新踏入和室内。
他很自然地落座在三郎对面的位置,而不是拘泥于比三郎更高的座位。
在看清三郎手上拿着的东西后,他长久维持着的面无表情也有了些许波动。
相比前两次看到三郎就心慌意乱、活脱脱一个追星成功现场的表现,他虽然还是将手擦了又擦、衣服整了又整,但也能更加轻松地开口了:“……这个时候就能感觉到,您确实是来自过去的人。
这是澄夜给您的喇叭吗?您会使用吗?”
“喔,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吗?她和你好像也有点像诶。”
刚刚还将扩音喇叭摆弄来摆弄去、几乎全部摸了一遍的三郎道,“喇叭我还是会的,只是好久没用了——”
他按下喇叭的开关,在喇叭筒上拍了拍,里面立刻传出被放大的沉闷响声。
在德川茂茂自觉介绍“是的澄夜是我的妹妹”
的背景音里,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男人突然长长地“嗯——”
了一声,破天荒地突兀说起了其他话题:“我也不需要作为织田信长争夺天下了。
你叫我三郎试试?”
德川茂茂依言道:“三郎先生?”
“感觉不一样诶。”
三郎道,“以前只有小光会叫我三郎。”
他伸手比了比和德川茂茂之间的距离。
两个人隔着差不多一臂的距离,是非常适合面对面交谈、不会彼此冒犯但又不至于显得生疏的间隔。
在距离这个时代数百年前,也曾有人和他这样平等的对坐着,在军议之外的场合对他叙述起许多杂事。
这种记忆分明并不久远,但在偶尔触及和回忆起来时却有一种莫名的旷远感。
就像是一起出发,等他突然回头时才发现,对方已经不知何时就不见踪影。
“在这里叫我三郎的人变多了,结果我反而变得听人叫‘信长’更习惯一点。”
三郎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随意地补充道:“三郎、信长,随你怎么称呼。
总之先这样——”
但在旁观的德川茂茂的感知中,这种随意的口吻仿佛带着一种旁观者般的、与世间格格不入的疏冷。
他听见自己年少时就怀有崇拜之心的人道:“首先就是!
喂!
听得到吗!”
经喇叭一放大,三郎本就中气十足的声音恍如声波攻击。
德川茂茂还没想明白三郎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有这种表示,整个人就因为处在了最近的位置,毫无防备地直面了一波音浪,耳朵嗡嗡作响地开始原地呆滞。
三郎试验发现了喇叭确实好用,也就提着喇叭直接跨出了障子门,对着院子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道:“嗯,喂喂,虽然你们不一定见过我,不过这个时候就不自我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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