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滨惊愕,那种杀伤力的炸弹,如果在战场上铺开,他们地方军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
刁冉领他到书房,一间朴素的小屋,很规整,除了墙上一张大画和画下头供着的菩萨,和普通军官的房间没什么两样。
“你信佛?”
洛滨问。
“嗯,”
刁冉拿起案上的佛珠,徐徐地捻,“家里的传统。”
“信佛还当兵杀人,”
洛滨撇撇嘴,去看墙上那幅画,好多重圆,五彩斑斓,中间是座宝塔似的大山,“这画是什么?”
“须弥山。”
洛滨没听过,一脸茫然。
“也叫宝山、妙高山,是三千世界的中心,由四大天王镇守,周围是四大部洲和八小部洲,我们只是这片世界里的一个小角落。”
“就是说人不重要呗,”
洛滨不以为然,“我们渺小,所以我们的爱、恨、欲望,都不值一提。”
他总是能用很通俗的话一针见血,刁冉笑了:“你说得对,有情皆孽,众生皆苦。”
“狗屁,”
洛滨拿拳头捶着自己的左胸,“让老子说,这儿的那点爱、恨、欲望,就是全部,比天都大,人没这点尿性,还活个什么劲儿!”
刁冉怔了怔,从没有人当面反驳过他,要么是惧怕他手中的枪,要么是惧怕他脑中的知识,这是少有的几次,他觉得自己不那么寂寞。
“洛旅长,很高兴认识你。”
“洛旅长洛旅长的,假不假,”
洛滨抬眼看他,大剌剌点了根烟,“洛滨。”
刁冉不抽烟,但闻着那股刺鼻的合成尼古丁味道,什么也没说。
洛滨转头回去,就调集兵力,按着一路观察到的哨位和骨骼布置,把甲字江汉突袭了,在07师大本营前,刁冉穿着战术骨骼亲自迎战。
那是一具模型机,没有名字,没有编号,背双刀,从干扰兵阵地直冲出来。
洛滨看他文质彬彬的,以为他动刀不好使,没想到两个回合就被打了个狗趴,还是那种招招制敌却处处留情的打法。
刁冉踏着他的时候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洛滨,我以朋友待你,你却反手就是一刀。”
洛滨死到临头了,嘴也不规矩:“老子就是背后捅你了,怎么着!”
怎么也没怎么着,刁冉把他放了。
乙字江汉颜面扫地,本以为这辈子会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第二年夏天,洛滨开着装甲车和一帮小兵到裳江边钓鱼,又遇见了他。
刁冉一个人,还是那副牛逼哄哄的样子,鼻梁上一条金属片,说时髦不时髦、说好看不好看的,洛滨跟缠鱼饵的小兵说:“看见没,我要是想打他的黑枪,五百米外,就瞄着那道反光,一枪……”
啪地一声,突然枪响,刁冉应声倒在草丛里。
洛滨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第一时间,他不是解恨,而是发怒,刁冉是个君子,他信佛,研究有用的东西,还他妈愿意拿自己这种人当朋友!
他拔枪了,同时对岸芦苇丛里有几个人在包抄,都是当兵的,可能是甲字江汉原来的地方军,可没等他们出手,草丛里猛地放出几枪,一枪一个,把他们全数撂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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