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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少一愣。
家里只制作过胭脂,如果有香气,也是胭脂香。
他突然想起那盒被裴探花单独收藏在破柜子里的胭脂——也许,那根本不是胭脂!
客人走了,屋里清静下来,裴大少却坐不住了。
一定有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慢慢回想起,刚才祝静思说到了“玉桐村”
,而道士口中,十五年前的月圆之夜被雪白的大虎叼走婴儿的地方……也正是玉桐村。
玉桐村里有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开炉打铁,其中有一户,十五年前失踪了婴儿,恰好也是姓祝的。
没有费太大劲儿,裴大少就打听到了这户人家。
“那天我老婆刚刚临盆,有一只雪白的大老虎来把婴儿叼走啦!”
农夫模样的男人脊背佝偻,“说了也没人相信。
我老婆逢人就说老虎叼走了她的孩子,村里人都说她伤心得脑子坏了。
她一天到晚哭,没半年就病死了。”
裴大少想要说什么,却见一个农妇从屋子里舀水走出来,怯懦的眼神朝他瞟了一眼,又麻木地看别处去了。
农夫摇摇头说:“开始时也伤心啊,但有什么办法?总是要活下去的。
后来讨了现在的老婆——喏,就是她了。
又生了三个女娃一个儿子。”
这些年……你还想念妻儿吗?
裴大少没有问出口。
对方有了新的妻子,也就把旧人忘了。
农夫的面孔木讷苍老,但年轻时应该是个面容干净的男人,裴大少可以在他脸上寻找依稀相似的轮廓,却没办法将他与“父亲”
两个字重合在一起。
村前的溪水一弯浅碧清澈,竟是春日模样。
裴大少走到溪边,说不出的疲倦惘然。
裴探花窃走了他十五年的光阴,他回到了原来的家,却彻底迷路了。
他的母亲已死了十五年,他的父亲已不认得他。
唯一会对他微笑的,为他敞开家门的人——裴探花,根本不是人。
“妖孽,受死吧!”
前方突然响起一声厉喝,只见那个青衣道士举着桃木剑,一道白色身影快得像风,轻飘飘便行于水上,落到对岸芦苇之间。
裴大少顿时愣住——
是裴探花!
他脸上仍然带着欠扁的笑容,穿行风中如履平地,和道士交手很快占了上风,道士的驱妖剑法了得,但在裴探花面前就显得局促小气。
裴探花白衣翻飞,信手拈来一枚苇叶为剑,正要轻松刺向道士胸膛……动作突然一滞。
他看见了小溪边怔怔站立的裴大少。
只听道士惨叫一声,却是被裴探花拎住手臂,卸下半条胳膊,狠狠甩去三丈开外。
“我今天不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