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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二十四年,安禄山讨伐契丹失利,依军法应处死;但安禄山深得圣宠,许多官员都替他求情。
只有中书令张九龄和监察御史杜清昼力排众议,请求治安禄山死罪。
杜清昼上书称“大唐律法,不可不尊;国之硕鼠,不可不除”
,皇上将他们的奏折放到一边,保下了安禄山。
不久之后,张九龄被贬官;杜清昼被构陷入狱,而杜姐姐被安禄山的部下抓走,不堪受辱,触柱而死。
“老师说邪不胜正。
但,你错了。”
杜清昼说得云淡风轻,但空气中仿佛有根弦,无声断了。
四周沉默得死寂。
突然,一支羽箭突然自黑暗中射来,正中张九龄胸膛,他像融雪般缓缓倒下。
杜清昼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他,可迟了一瞬间,便只抓到黑暗的虚空。
六
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齐硕实在不愿意再想起。
天快亮的时候,将军驾着马车赶回来了。
也许他是在半路上发现了什么不对——他原本就是很难被骗到的聪明人,或许,只是因为对老师的话无条件地信任,于是当时没有细想其中的蹊跷吧。
他扑到尸体上的表情,齐硕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时她躲在暗处,看着将军的背影,不知为何就想起他在张九龄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规规矩矩地摆放着手脚的样子。
张九龄的手里不知道紧握着什么,至死也没有放开。
她远远地看着,看着将军掰开逝者的手,里面是一朵已经干枯的花,花瓣染了血,别有一种艳色惊心。
那是岭南梅关古道的七角梅,颜色枯且脆,像是存放了多年仍然有残香的记忆。
那是关于故乡的记忆。
那一趟永远不能实现的归家的旅程。
“如今,我只想回故乡看一看。”
她想起张九龄说这话时微笑看着窗外的样子,那种温暖比绝望更能击溃人心。
于是,齐硕在这一刻崩溃地捂住嘴,在黑暗中无声哭了出来。
与她的泪水同时爆发的,是孩童们毫无顾忌的痛哭,所有的孩子都在星空下大哭了起来。
一个孩子将大把的桂花糖拿出来,狠狠地仍到地上:“我不要桂花糖了!
我要张叔叔——叔叔你快醒来啊,我用全部的桂花糖换,这还不行吗?”
七
不行。
齐硕想告诉他们,无论拿多少东西,都无法阻止那支离弦的箭。
要取张九龄性命的,并不是几个小贼。
那晚,几名盗贼杀人之后什么都没拿就无声撤退,齐硕从那一刻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抢劫而来。
好奇心让她尾随那群“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