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愿意,教务长求之不得,满口答应,说只要她自己愿意,校方可以给她提供一切的便利。
得到了批准,苏雪至就准备好工具箱,随了叶贤齐匆匆赶往周家庄那一带的乡下。
不幸死去的死者,现在已被拉到警棚后一处临时搭起来的草棚里,周围挤满了附近各村闻讯而来的村民,好像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应该就是叶贤齐出主意后,周家庄的人凑份子叫律师花钱叫来的。
一拨周家庄的人带着个七八岁大穿着麻布孝衣的小女孩,正等在草棚边上,看见队长刘安陪着一名模样文弱的白脸青年匆匆走来,急忙带着那孩子冲了过来,下跪恳求,不要动刀。
刘安生气道:“说被李祥瑞打死了来告官的是你们,现在阻挠医生的也是你们!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要不要查案了?”
村民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害怕周庆年死了不留全尸,万一阴间落不得好,所以想要阻止,见刘安生气了,不敢出声,用畏惧的目光看着苏雪至。
刘安骂服了人,转向苏雪至赔笑:“苏少爷,那就劳烦您了!
乡下人蠢,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苏雪至正要进去,停了脚步。
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女孩,瘦瘦弱弱,显然哭了很久了,两只大眼睛又红又肿,却流不出眼泪,眼底布满血丝,怯怯地望着自己,目光里充满了悲伤、迷茫和恐惧。
记得以前有位带过她的老师傅讲,干这一行,并且愿意一直干下去的人,都有一颗仁慈而柔软的心。
她当时嘴里没说,心里不以为然。
自己就是个例外。
她就心肠冷硬。
否则,苦追了她多年才在一起的前男友也不会因她坚持不转业而导致分手时,劝她去看心理医生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这个小女孩,或许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吧,她略一迟疑,放下工具箱,走了过去,把小女孩从地上牵了起来,带到一旁,蹲到她的面前,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玉……”
半晌,小女孩终于怯怯地应,声若蚊蚋。
苏雪至微笑:“小玉,你不要怕,等我检查完了,我保证帮你阿爹恢复好。
等他到了去的地方,他会一点事都没有,过得很好。”
小女孩起先呆呆看着她,渐渐地,原本干涩的眼底,涌出了泪花,点了点头,抬手擦眼睛,哽咽:“好……”
苏雪至微笑,正要站起来,视线又停在了小女孩抬起的胳膊上。
她小心地拿住,卷起衣袖,检查了下,指着她皮肤上的一块肤下淤斑问:“这是怎么来的?”
小玉摇头:“不知道,哪里碰一下,就会有……”
苏雪至又检查她另只胳膊,翻了翻她眼皮,最后撩起她的裤管。
非常不幸,所见,如她所想。
她轻轻摸了摸小女孩微肿的膝关节,眉头微蹙,又问了小玉几句话,听到她的回答后,出神了片刻,回头让叶贤齐把她牵回去,吩咐当心,不要摔碰到她,自己随即走进草棚。
死者平放在一张架起来的破木板上,之前那个仵作充当她的下手,照她吩咐,除去死者的衣物。
苏雪至穿上衣服,戴了口罩和手套,准备完毕,先检查外观。
死者年约三十,身体消瘦,关节异常肿胀,除了面部,其余没有明显伤痕。
根据诉说,死亡时间两天。
因为天气渐冷,除了靠近能嗅辨到极其轻微的异味之外,外观还没有大的变化。
右手食指中指的上指节间生着硬茧,符合生前版画师的职业特点。
苏雪至检查死者面门,见面颊以及眉心鼻尖部位的皮下软组织广泛出血,鼻骨完好未见骨折,鼻翼的粘膜下血肿,此外没有别的伤痕。
她取出解剖刀,在仵作投来的怪异目光中开始工作。
死者双侧胸腔内有大约五百毫升的黄色积液,胃部有约五十毫升的暗色液体,胃和食管的黏膜广泛性出血,在肠道里,总共收集到大约一千毫升的黑色液体,脾被膜皱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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