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演讲开始前的介绍中,苏雪至还获悉,他是已逝的一位因创立了甲状腺次全切除术拯救无数患者而荣获了最高医学奖的著名外科医生的学生。
照预定流程,怀特教授的演讲时间是从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半,两个钟头,等他完毕,就是校长的时间。
但不知何故,他到达会场,已迟半个多小时,演讲从两点之后才开始。
他起初的演讲内容,是关于甲状腺的常规手术方法,后面渐渐挥开来,论述的主题,变成了甲状腺的被膜解剖技术。
大约是兴致上来,教授一直讲到了四点多,严重时,还滔滔不绝,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这项技术,是后来的现代甲状腺外科手术上的一个巨大革新。
但在当代,它还属于非常前沿,基本刚有这样的概念而已,距离完善,相差极远。
苏雪至在教授的演讲中,就听到不止一处于她而言并不严谨甚至是错误的提法――不过这没什么,任何的技术都要经历一个从探索到完善的不断纠正的过程。
医学更是如此。
这项新的外科技术,现处萌芽最初阶段,正是有一代代医师学者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实践纠错,才有了将来的进步和完善――苏雪至对作为先行者之一的怀特教授,非常尊重。
但怀特教授,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尊重别人。
组委会秘书递上纸条,委婉地提醒教授,他的时间已经到了,下面的一个小时,按照计划,属于一位中国的教授。
台上的英国人看一眼纸条,耸了耸肩。
“非常抱歉,这位中国教授,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我再向你借一下时间,来继续阐述我正在研究的这项堪称伟大的新的外科手术技术。
感谢你的理解。”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礼貌,但神态里的漫不经心和高傲,却是表露无疑。
大礼堂里除了与会的代表,后面也来了许多旁听的本校医学生,还有一些记者,或坐或站,全都是人。
他话音落下,台下就出一片交头接耳的嘈杂议论之声。
怀特教授说完,旁若无人,示意助手继续,自己也接着讲授。
礼堂里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很快,组委会的一个中方秘书找到了等待着的和校长,用十分抱歉的语气请他谅解,最后询问是否可以临时取消他的演讲内容。
根据秘书的说法,怀特此人恃才傲物,此次大会,原本不愿出席,是组委会再三邀请,最后才勉强答应的。
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组委会也没办法,总不能上去强行打断,只能请和校长见谅了。
国内的西医教育和展的现状,因特殊的历史原因,总体远远落后于西方世界。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此次参会的国外代表里,当然有像鲁道夫这样的友好人士,但也不乏怀特教授这样的人。
华医在这次大会里,言机会本就极其有限,三天时间,就只有昨天的一场言和今天校长的这一场,时间还只有一个小时。
然而现在,连这区区一个小时,也这样被取消了。
刚才有位同仁说,怀特教授是因为午觉睡迟,所以才推迟开讲。
占用时间就罢,态度还如此傲慢无礼。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看这场演讲,至少要到五点结束,等他讲完,再照流程,就是全体人员的合照留念,接着,是晚上聚餐,然后大会结束,校长没有机会再表已经准备许久的论题了。
组委会的成员多数是洋人专家,包括京师医科大学的校长,自然有所偏袒。
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除了接受,也没别的法子了。
和校长沉吟了下,对边上几个纷纷表达不满的同仁说道:“算了,就这样吧,此次参会本就抱着交流学习的目的来的,诸位若对我的议题有兴趣,等大会结束,我们可以私下交流,不一定非要在大会中阐述。”
校长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苏雪至知道,他也很是遗憾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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