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告诉他们,邪恶的诅咒只降临于该降临的地方,雪山染不上黑色,城堡永不会坍塌,而勇敢纯洁的灵魂能抵御一切东西。
勇敢纯洁的灵魂——勇敢、纯洁……惯用的说辞还有哪些?时间久远,他记不起来了。
甲板上,夜里的油灯已逐一亮起,巡逻的船员来来去去,绕着船尾徘徊了一遍又一遍。
故事讲得够长了,收回船舷上的手,艾格转身步往舵楼。
雷格巴却没有就此离开,隔着五六步的距离,他用更慢的速度跟在了他的身后。
路过了一根桅杆,路过了一队巡逻水手,距离渐渐拉开,艾格听到背后的脚步也在渐渐远去。
就在那远去的声音快要消失的一刻,雷格巴再度开口了。
“我见过这些年的北海。”
他说,突如其来地叙旧。
“没有了领主的庇护,那里是最险恶的混乱之地。
一直以来,我寻找着那座岛屿,时不时冒出那样的念头——岛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人呢?北海在被海盗们一块块分食,加兰海姆的贵族属臣纷纷逃离,平民任人宰割,就连你母亲的家族也免不了一场大火——他们的领主呢,军队呢,所有的人呢。”
那问声里不含疑惑,他所做的仅仅只是一句句地陈述。
“那里本该有枪声,有呐喊声,四处流传开来的战争故事——任何覆灭都不该这么无声无息,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家族……可我自北向南一路找遍,仅存的消息只有一个你,你是唯一一个在海上出现过的加兰海姆。”
空旷甲板上,他视野里唯一的那道背影在继续往前,步履规律且漫不经心的。
“昨天晚上,坐在充满噩梦的舱室里,我想起来,诸多灾祸里,那种隐秘无声的覆灭我曾亲眼见过,仅仅一次。”
巫师说:“在一个被树精诅咒的村庄。”
“那是一个欢声笑语村子。”
他将庞大的死亡平平直叙,“诅咒降临后,那里成为了一片空旷无人的香料树林。”
“我也见过得知自己背负上色.欲之咒的人。”
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那是一种跗骨顽疾般的东西,当人们背上诅咒,春梦——我更乐意管那叫色.欲的噩梦,噩梦与幻境将如影随形,色.欲的诅咒追逐着他,那是怎样一种感受?……我不知道,我曾旁观一切,为了抵御色.欲,抵御死亡,那个背负诅咒的人做了一件又一件疯狂的事,他阉割了自己,他戳瞎了能看见幻境的眼睛,他杀害了他的妻子,企图让麻木与伤痛抢先占领自己,他快要疯癫,却又不敢完全疯癫,毕竟疯子也会拥有色.欲,那是每个血肉之躯都无法躲避的东西。
最后的最后,他已经不知自己为何要抵御这个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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