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胥拍了拍她的手臂,另一只垂在宽大的袖中,一直不曾抬起来。
“陛下命我入京,赐我奉御一职,并未伤我性命。”
她心中更觉得悲哀,说道:“砍了你的手,又要你做牵马的官儿,岂不是存心折辱……”
周胥面露无奈,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并非没有过愤恨,此事因苏燕而起,又不能全然怨她,可到底是怨愤难平,每日闻着马粪的恶臭,他心中更加不能释怀。
不曾想今日会见到苏燕,她一身锦衣华服,金钗步摇,美艳不可方物,再也不是村落中孤贫的村妇……
苏燕正是伤心愧疚的时候,周胥忽然从暗袋中掏处一个帕子包裹的物什,想必是用不惯一只手,动作缓慢而僵硬。
她看在眼里,心中更觉得刺痛难忍。
周胥将东西小心翼翼递给她,不敢触碰到她分毫。
苏燕接过还不等看一眼,宫人就咳了几声,提醒道:“苏娘子快走吧,若是落人口舌,奴婢也不好交代。”
苏燕咬着牙点点头,抹去眼泪,说道:“你好自珍重,我这便走了。”
周胥点点头,目送她上了马车。
苏燕坐回马车中,才打开帕子,看清了里面包裹住的东西。
是母亲给她攒下的嫁妆,那个被她拿去换了五贯钱的镯子。
周胥在她不曾发觉的时候,偷偷替她赎了回来。
即便他娶她并非真心,却也实实在在地对她好,可却因她遭了这样祸事。
苏燕愣了一下,再憋不住,捂着嘴痛哭出声。
——
回到青環苑,苏燕下了马车,眼眶仍通红水润,碧荷来接她都忍不住惊讶,看宫人的目光中也忍不住多了敌意。
那太监立刻说:“奴婢可不敢欺负苏娘子,小丫头瞪我做什么?”
苏燕对碧荷摇了摇头,一同回到枕月居。
一进屋碧荷就说:“吓死奴婢了,苏娘子一夜未归,我们都当你遭了祸。”
苏燕心情仍低沉着,说道:“为何这样想。”
碧荷解释道:“从前陛下是太子的时候,便从未有姬妾能留宿,奴婢从前就在东宫服侍过。”
苏燕终于恢复了点精神,说道:“可我昨夜就与陛下同榻而眠。”
一旁正在收拾的婢女也停了下来,与碧荷一同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了?”
苏燕皱眉问道。
碧荷瞧了眼门口,这才靠近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有个习惯已经好多年了,一到入夜寝殿内便不能有第二个人,更不许在陛下入睡后靠近,听说因此还杖毙了好几人……”
苏燕一脸不解:“怎么会有这种怪毛病?”
从前徐墨怀伤重快死了,他们同睡一屋,竟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奴婢们也不知,据说也不是一直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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