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剑舞还能跳出婀娜窈窕的姿态。
出剑无破风之势,收剑不疾不徐。
不为体现洒脱与锐利,剑在她们手中,和水袖、彩绦无异,沦为旋转时上下翻飞的百褶红裙的陪衬。
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另一身红衣,在蓝天青草间,在飞驰的白色骏马上,出手干脆,身姿利落。
他笑了笑,推开那壶石榴红,又喝回了珍珠露。
阿娘说得真对,心有块垒时还是淡酒好喝。
可两酒混合着喝,纵然
都非烈酒,不多时就使他心神恍惚,勉力同主人家道了别,又叫蒲团和皇子公主的侍从分别交代一声,他便被扶上了马车。
熹平长公主叫人将他抬回房间,念叨了句“中午回来就见他不会笑了,怎么青天白日还喝上闷酒”
。
酣然睡去,醒来已是月儿高挂,晏如陶枕着双臂,听着窗外竹林中的蝉鸣。
待困意尽消,他仍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对他来说,此种感受确乎罕见。
整日自在玩乐,无人迫他做不愿之事,亦无闲杂事务惹他烦忧,天塌下来也有阿娘和阿舅顶着。
这种焦躁的感觉似曾相识,他想起那夜听完阿岭述说之后的无奈和无措。
终于,他抓住了在脑中盘旋已久的缥缈思绪,似展开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清清楚楚看明白上面写着:
她可还好?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
是了,吃午饭的时候脑子里闪过她回家了没有,去冯家别院的路上想过林夫人会不会教训她,喝酒看剑舞时想的也是不如她的身手。
她是会忍下,还是会为自己争辩?
若是不愿忍,今后还能练武吗?
是不是,更难自在说笑了?
他觉得鼻头一酸,心中委屈——
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是在……替她委屈吗?
他扪心自问。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安慰自己,大不了明日再让李擎去打听一二,有什么好苦恼的。
可等他囫囵吃了些饭食,匆匆沐浴后,再次倒在枕上,他才不得不承
认无法轻易摆脱这些萦绕心间的想法。
他有些替自己委屈了,不过是个小时候就爱“逞凶”
的小女郎,干何苦替她操心,她还不见得领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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