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对童年的缅怀,栗枝购买了这本书。
她年纪轻,被书里三言两语就激起满腔热血,学业压力繁重,她忍不住也想去云南看看。
秦绍礼宽和地笑了。
他比栗枝年岁稍长,当然明白那些语言不过是精巧的骗局,是虚构出来哄骗少男少女的故事。
但他并没有戳穿,只说:“六月份我恰好要去云南,可以顺路带你过去。”
栗枝眼前一亮,刚想答应,又犹豫了:“那要问问我表哥的意见。”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多的是陷阱之上甜蜜的诱饵。
春晚还没有开始,她和秦绍礼聊了些其他的事情,譬如电影,栗枝主动提起《布达佩斯大饭店》,极力称赞该电影的美术布景,气氛营造……
秦绍礼始终含笑听着,偶尔与她聊几句。
他发现了两人有许多共同的偏好,譬如栗枝的考学目标是他的母校,读研计划学校也是他研究生读的院校,栗枝喜欢的食物恰好也是他所中意的,两人偏好同样类型的电影……
秦绍礼说:“真巧。”
栗枝手心被自己掐出指痕,她笑的轻柔:“不可思议。”
真的不可思议。
她偷偷观察着秦绍礼的朋友圈,找出他偏好的电影、导演,去豆瓣翻影评,再从表哥口中,有意无意地探听他的喜好……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哪里来的这么多志趣相投、无话不谈?
仅仅是因为喜欢。
他提到的话题她努力去学,好像这样能够更接近他;看过的电影她反复看了几遍,暗暗揣测他看时的心理活动,猜测会因为什么爱上这部电影;他穿的所有衣服鞋子她都会认为好看,读过的书她都觉着有意义,随手拍摄的照片她都会小心保存。
喜欢而已。
就像现在,她明明想和他多说话,但秦绍礼注意力完全放在春晚的开场舞上,目光并不在她。
栗枝听龚承允提过一句,说秦绍礼父亲也在春晚台下,极佳的观赏位置。
那时候表哥深夜才回家,工人不够,工程赶的紧,他帮着卸了货,肩膀上满是压出来的痕迹,栗枝一边给他贴膏药,一边听表哥感慨:“再努力也赶不上人家命好……人家一出生,就是你这辈子都到不了的位置,命啊。”
栗枝没说话,只沉默地将膏药的边缘抹平。
膏药上有着浓郁的苦涩味道,化不开抹不匀,留在指尖,好几天散不去。
栗枝低头,将手指凑到鼻子下,轻轻嗅,好像又能闻到那些苦涩。
餐厅里的灯关了半截,秦绍礼和栗枝一同将东西收拾好。
栗枝纳罕他竟也会做家务,看了好几眼,仍觉不可思议。
外面鞭炮齐鸣,噼里啪啦,房间中只贴着小小的几个“福”
字。
秦绍礼不吃糖,也不吃瓜子,只象征性地吃了几颗红枣——
他并不爱吃这些小零食。
栗枝泡了茶,热气腾腾,茶香袅袅。
秦绍礼换了新的杯子,上次失手打碎、刻着荔枝的杯子又一模一样地出现在桌子上,栗枝不知道他从哪儿购来的。
秦绍礼总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她们做不到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表哥感叹的源头。
电视上还在播着小品,郝建扶着撞凹了圈的自行车遇到躺在地上的老太太,秦绍礼笑了几次,栗枝数了数,那个漂亮的小梨涡出现了十次。
他笑点并不高。
栗枝没有笑,她哪里有心思去看小品抖的包袱,满眼里只有秦绍礼。
心疯狂动,唇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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