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噩梦惊醒,她的心脏跳的很快,很慌,甚至有种下一秒就会立刻死去的错觉。
喝完水,栗枝的心跳才稍稍好了些,秦绍礼用湿巾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掉额头、脖颈上的汗水,将她脸颊上湿漉漉的发掖在耳后:“还要不要?”
栗枝摇头。
“想继续睡觉吗?”
她点头。
“那慢慢躺下,放松。”
秦绍礼没有追问她做了什么噩梦,也没有丝毫被她打搅睡眠的不悦。
他自然温和地安慰她,如同安慰一个做噩梦的孩子。
他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栗枝轻轻呼吸,缩在他怀抱中,慢慢闭上眼睛。
没有丝毫情|欲,这只是一个成熟男性对做噩梦女孩子的安慰。
栗枝说:“我感觉你好像变了。”
秦绍礼问:“变好还是变坏了?”
栗枝说:“变得更像个人了。”
秦绍礼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前就不是人?”
他用的力气不大,掐的也不痛。
其实对于栗枝来说,痛也是好的。
至少不是麻木。
她说:“大部分时间是人。”
栗枝其实还是困的,打了一个哈欠。
秦绍礼没有逗她继续说下去,只是低声问:“那什么时候不是人?”
栗枝说了句话,声音小,他没听清。
秦绍礼凑近:“什么?”
他听到栗枝说:“……不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不要和她在一起啊。”
“以前你和我做的时候,”
栗枝闭上眼睛,“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
她说的声音很轻,不会比一片羽毛的重量更重了。
秦绍礼明白了。
他捏住栗枝的手,认真地道歉:“对不起。”
栗枝没有说话,她已经睡着了。
-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栗枝和其他人一样。
她以为抑郁的人,是每天都在沉浸于悲伤,无时无刻不在那种痛苦之中。
后来的栗枝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悲伤只能占情绪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抑郁是什么呢?
它是自我厌恶,是被孤立,是内疚,是焦虑,绝望,麻木。
——你见过油漆工人刷墙吗?
——不小心将一大块油漆掉落在地面上,你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盯着油漆,眼睁睁地看着它变干。
那么那么多的负面情绪涌出来,但你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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