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入骨的喀啦一声,饱受折磨的女孩终于魂归天际,迎来了自己的死亡和终结。
闻折柳全身一抖,这声就像从天而降的一鞭万伏雷光,将他抽得灵魂惊跳,眼前全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过了很久,他才咽了咽干痛的喉咙,哑声道:“……可以停了。”
金砂的光芒微微映照着他汗水淋漓的苍白面孔,他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呼气,胸膛起伏,带动脊背也一下一下地贴着后方的衣料。
他感到阵阵牛毛寒针般的凉风穿过病号服的下摆,阴阴刺在他的身上——在这场漫长的精神折磨中,他已浑身是汗,身心俱疲。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有没有好看点的景色,换一个我瞅瞅。”
金光闪烁流动,很快,他的眼前就铺开一面波光粼粼的金镜,里面倒映出一片蔚蓝无垠的大海。
日光温柔,拥簇着拂在波涛雪白的浪花上,清新得宛如一剂强心针,瞬间冲淡了刚才粘腻诡谲的视觉折煎熬。
他缓慢而凝重地揉着满头汗湿的乱发,麻木地盯着一丝缝隙也无的地板愣怔发呆。
……不是,她不是瑟蕾莎的转世,这场祭典亦与任何人都没有关联,只是一场毫无人道、惨绝人寰的闹剧。
即便这是虚拟的游戏剧情,也太超过,太可怕了。
他茫然地等着前方虚幻的海面,妄图从刚才杂乱无章的表演中看出什么头绪。
闻折柳嘴唇嗫嚅,下意识地呢喃道:“……抛开一切不谈,首先,这是规划给谁的祭典?快乐道森的主人又是谁?会是圣修女吗?”
他的心中蓦然划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这场戏单纯演绎的是圣修女的生平……如果是的话,那有些部分就说得通了。”
闻折柳垂下眼睛,面部肌肉呈现凝重地紧绷状态,“她在年幼时遭受侵害,然后……又远渡重洋去了日本?从英国到日本,在那个时代,可能吗?”
他眉心紧蹙,十指轮番交替,在空地上弹如疾风骤雨:“好,我抛开这些不谈,随之而来的混战……混战意味着什么?战争?在战争年代,她被人抓住,有人掏她的喉咙……想要她肚子里的东西?什么东西,她怀孕了吗?”
闻折柳随即又否决了自己:“不,按照场景划分,那颗心脏是她在到达日本之后吃下的……有人想要她吃的心脏——或者是心脏代表的物品。”
他抬起头,把僵硬的脊椎掰出一声清响,略微有些疼痛的感觉让他的大脑清醒了片刻。
“按照对应的意象来看,她应当受尽折磨……不过后来,她就被人带去了修道院,在修道院里遇见了一个男人,男情人,或者是丈夫吧,”
他咬着嘴唇,尽力回忆那名男性鬼灵与少女做出的种种浮夸动作,“后来他死了,她……她哭了?”
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厉鬼们在莎莎脸上涂抹出的血红泪痕,一边三滴,长短不一。
“玛格丽娜,”
他喃喃道,“哭泣的圣母,至此终结。”
他凝望着波浪徘徊的海面,目光却穿过它,落在更加深远的地方。
闻折柳轻声说:“吾主即为圣修女瑟蕾莎,她和珍妮一样,和莎莎应该也一样,都是金发碧眼的女子,所以快乐道森才会挑中莎莎,用不可理喻的仪式取悦她,向她献祭。”
他陷在一片寂静里,没有丝毫解谜的喜悦。
闻折柳想起莎莎临死前的嘶叫,想起快乐道森身前也是为梦想和爱情卑鄙辗转的小人物,想起珍妮,想起她自私低劣的姐姐玛丽安……
“你该死,”
他轻声地,一字一句地说,“你真该死啊。”
与此同时,门被敲响了。
屋内的金砂宛若万千游离的碎星,在闻折柳面前无风而逝,屋内的灯光缓缓亮起,既不会让人难以适应,也不会叫人觉得眼睛不舒服。
渐渐的,整间屋子明如白昼,透明度也调整成了正常值,闻折柳的世界一下大亮,可他依旧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央。
贺钦推门而入,见他这样,禁不住微愣了一下。
“闻……闻折柳?”
不知为何,他喊起闻折柳的全名来,实在觉得别扭得很,“怎么了?地上凉,别坐在那。”
闻折柳略微偏过头,脸上还带着一抹褪不去的苍白,他望着贺钦,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们公司的人还给剧情里埋彩蛋,让NPC跟外人互动。”
“?”
贺钦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彩蛋?剧情编辑器里的NPC没有互动设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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