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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子们摇头晃脑,读得朗朗上口,比上午枯燥的《论语》顺口得多。
中间爱出风头的,已经期待夫子出对子来,好让他们能够卖弄一把。
夫子知道教学要循序渐渐,见大家诵读了几遍,就挨个叫学子起来背第一段,半数的人都会背了。
而后,夫子又交代大家回家后将剩下的两段也背熟。
背完《声韵启蒙》,夫子叫大家准备好笔墨纸砚,看着大家写大字,内容却是前面教过的《百家姓》与《千字文》。
别得功课还好说,这个曹颙特别上心,为了不当文盲,还是好好的读书写字。
未时二刻,学堂下课。
各府的长随,接了自家的小主子,骑马的骑马,驾车的驾车,各自散去。
曹颙坐在马车上,很是无聊,上辈子读了将近二十年书,这才没过几年,又要重头开始,想起来都觉得头痛。
织造府,侧门。
一个神情猥琐的男人点头哈腰的对着门房施礼,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绸缎衣服。
门房满脸不耐,翻了个白眼,嘴里骂了几句。
那男人还要啰嗦,门房叫出两个粗壮汉子,呵斥了几句,才吓跑了他。
曹颙的马车到了,他下车后,看到不远处有个脏兮兮的瘦男人盯着自己,看了下曹方,问:“那人是谁?”
曹方回道:“那是顾三,算是咱们府里的亲戚,说起来也曾是大家公子,家道败了,投奔到老爷这里。
却是个不争气的,只知道嫖赌,还打着老爷的幌子在外面欺男霸女,气得老爷撵了他出去!”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儿子如今也在学上,听说是前些日子他家娘子来求了太太。”
真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是龌龊的男人竟然是顾纳的爹。
曹颙想着那个连吃馒头都卖相斯文的小孩,心中暗暗诧异。
曹方送曹颙到二门,玳瑁带着两个小丫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那顾三在赌场混了几日,赌光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想要到织造府打秋风,却连大门都进不去,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怕挨揍,不敢在门口埋怨,离的远了,才吐了口吐沫:“混账狗腿子,等三爷发迹了,叫你们好看!”
等到曹颙下了马车,顾三远远的看着他浑身锦缎,脖子上带着项圈,腰带上挂着玉佩,不由动起心思来。
直到曹颙主仆进了门,他才冷笑一声,掉头去了。
这顾三论起来,是曹寅亡妻顾氏夫人的嫡亲侄子。
曹寅厌他不学无术,但看在亡妻份上,也不好太过薄情,虽然撵出府去,仍在后街赁了一个小院子给他们一家住,并且按月送些钱粮过去。
每每都让顾三卷起来去赌,使得家里生活很是拮据,全凭顾三的妻子周氏织布绣花,才使得家中没有断炊。
顾三回家时,顾纳正与母亲周氏吃晚饭。
母子两人,一人一碗棒子面粥。
饭桌上还有半个白面馒头,是顾纳中午剩下的,推到母亲周氏身边,让母亲吃。
周氏哪里肯依,又将馒头推到儿子面前,自己就着几片咸菜喝粥。
顾三进了屋子后,自己就到厨房找吃的,见有个白面馒头,拿起来就咬了一口。
周氏见了,忙上前阻止:“这是给儿子留着明儿上学带的吃食,我去给你盛粥!”
顾三输了钱,又在曹府受了气,满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见妻子啰嗦,伸手就给了周氏两巴掌;“臭娘们,丧门星,自打你进了我们顾家的门,老子就没顺心过!”
周氏捂着嘴巴,嘤嘤哭着。
顾三上前就是一脚:“嚎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呢,别以为我不知你这淫妇的心思,就咒老子早死,好找小白脸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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