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兄弟叔伯,这世上除了我,大概没有人还惦记我爹爹,我想把他带回家。”
李渭长久盯着屋檐角的白灯笼:“我替你想法子...你不可再西行...太危险了。”
“谢谢大爷..."
春天咬咬唇,等胸膛内的酸涩渐渐褪去,揉揉眼睛,蒙头往前走去。
长留还咳着,连日下来瘦的脸庞儿削尖,愈发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孤单,见春天回来:“春天姐姐,你去哪儿了,一日都不见。”
长留怯弱,连日多赖春天照顾,渐渐对她有些依赖,挨着她身旁道,“你饿不饿?厨房给你留了夜饭。”
她手掌在长留额头试了试,倒是不烧了,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不饿,你喝药了么。”
她一日滴水未进,尚不自觉饿,反倒去端长留的药碗。
隔日李渭带长留去弱水镇报丧,弱水镇西山村是李娘子本家,虽然同支亲眷皆已亡故,但仍有同宗同脉的远亲在,李渭是李老爹捡的遗孤,无亲无族,但遵从李老爹的意思,等李家人皆亡后,把长留作为李家血脉载入族谱的。
李渭叮嘱春天:“晚上即回,你在家中好好休息。”
弱水草场绵延数十里。
也是甘州有名养马场,春季马驹初生,小驹马只有半人高,嘶声清脆,生龙活虎缠着母马在原野奔驰,长留坐在李渭身前,望着不远处的马群,双眼熠熠生辉。
“赫连叔叔也给嘉言买了匹小黑马。”
“去挑个喜欢的。”
李渭摸摸长留头道,素来李娘子担心长留磕磕碰碰,只愿他规规矩矩,嫌少肯让长留骑马玩耍,如今李娘子去了,李渭怕长留久坐久思伤神,思想要带着他多动动。
长留欣喜不已,左挑右选,看上匹四蹄乌黑、全身雪白撒着蹄儿追随马群的小马驹。
马倌赶着马驹出栏,正要上马套,后头奔出匹大眼长睫的小枣马,马尾高扬,隔栏挨着小马驹脖颈厮磨,十分亲热,轰也轰不开,马鞭赶也赶不开。
“好漂亮的小枣马。”
长留伸手去摸两匹小马驹艳羡道,“爹,不如我们给春天姐姐买一匹吧。”
马倌在一旁嘿嘿的笑:“一匹六百文,两匹马才一贯,大爷,不如两匹一起带回家,两个小家伙也好做个伴。”
李渭点头,付了一贯钱,带着两匹小马驹回城。
到瞎子巷已天黑,家中仍为李娘子点着长明灯,听见马嘶,赵大娘和仙仙跑出来迎人。
李渭心中隐然觉得有些不对,赵大娘迎上来,首一句话便是:“大爷,春天姑娘走了。”
“走了?”
他双眉紧皱,“什么时候走的?”
“大清早就走了,我带着仙仙前脚出门去买菜,那时不在家中...”
赵大娘叹气,“我前脚刚走,后脚春天姑娘就出门,临去前还和巷口黄婶儿道别,送了一盒子糕点,说要寻亲去,还说之前和大爷您商量过这事。
我买菜进家门一瞧,西厢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春天姑娘留了几样东西在桌上...”
李渭头疼,深深的吐了口气。
长留回过头看着他爹,担忧问道:“姐姐会不会有事?”
赵大娘捧过春天留下的东西。
她替长留做了套衣裳鞋袜,给仙仙和赵大娘买了头钗,给李渭留了一张纸条,娟秀字体寥寥一句话:若幸归,再报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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