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自不多言,便有他的门生、同僚,还有寒门、庶族等等与燕王党议论。
燕王也是不言语,站在朝堂的对面,冷目看着当年在洪山之上义结金兰的人。
皇帝认真听着他们的意见,似乎短时间内拿不定主意,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让百官都安静下来。
皇帝调整了一下坐姿,扫视了一眼朝堂,淡淡问,“星荀呢?”
坐在最最角落里的星荀举着朝笏走上来,在大殿中央跪拜道,“校书郎臣荀,在。”
“这都过了两季了,你怎么还是个校书郎?”
皇帝开口便说。
当下朝堂之上,就有不少人忍俊不禁。
说是校书郎,开国以来,又岂有权知中书省的校书郎?之前皇帝因星荀去管七品小官的杂事贬了他,不过就是跟他斗气罢了。
他们二人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可清可乱,但皇帝是从来不会放开星荀的。
被皇帝如此打趣,星荀也不生气,从容回答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此事陛下不应问微臣,因为这是陛下的问题。”
。
“哦?怎么说?”
皇帝兴味地问。
“《八经》有云,‘柄者,杀生之制也;势者,胜众之资也。
废置无度则权渎,赏罚下共则威分。
是以明主不怀爱而听,不留说而计。
’是故,臣以为臣身居何职,手握何权,应都是陛下所决定的,陛下不应来反问臣。”
皇帝冷冷一哼,指着他说,“那朕就给你一个新的差事。
韩非亦推崇‘信赏必罚’,你要是做不好,就准备一辈子当你的校书郎吧。”
闻言凌晏心里一跳,瞥见星荀跪地拜道,“校书郎臣荀,愿为陛下差遣。”
皇帝最后决定,由祭漩为北狄道行军大总管,星荀、常居戌为行军副总管,又安排了几位大臣为行军总管,率十万部队至北境维稳。
凌晏即要如之前安排,前往淄州负责后勤工作。
领兵的军将,大都以祭漩为旧识,自十年前先帝从江南兴兵时就跟随着祭漩,星荀自延州一役之后一直都是燕王麾下的军师,常居戌更是手刃了逆贼魏建,如此安排,不会存在统领和将士们需要时间磨合的问题。
加上凌晏所说的那两点,原先的反对派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可争论的了。
至于隔三岔五就会有人提到的立太子一事,皇帝归来,理应是有人再次提起,称此次邕王僭越,不足以立为皇储。
可是既然皇帝都说邕王的部署没有问题,也让他们没有办法再多嘴了。
汝南王常居戌为行军副总管?
这个决定着实让他对皇帝感到敬佩。
常居戌是皇后的哥哥,刘国公还是他的嫡弟。
常居戌善于领兵这件事虽然是众所周知,但让他做这种大义灭亲的事情,真真是不给皇后面子。
但若不如此,又如何让天下人知道,当今皇后是一位可以为了国家利益牺牲亲眷的皇后呢?
常伴君册的人活得真是艰难,有时候不得不扮演很多身份,有时候,却只能有一个身份。
像现在,皇后要么是皇帝的妻子,要么是一国之母,总之,不能是出身建宁常氏的第一嫡女,更不能是反贼的姐姐。
凌晏不是没有调兵遣将的能力,而是比他出色的人着实不少,或者说,比他爱出头的人很多。
比起在后方运作粮草,他们更喜欢冲锋陷阵或者运筹帷幄,如此一来,这份看似轻松实则繁琐的工作总是落到凌晏身上。
盛夏从来不缺骁勇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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