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贵嫔哪会听她辩解,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人赶紧拖下去。
江贵嫔亲自发话,鞭答的人自然不敢偷奸耍滑,一鞭一鞭下去,都是实打实的。
婉芙唇珠咬得破了皮,忍受着始终未哭叫一声,阿娘死的时候她没哭,被江氏母女关在暗不见天日的柴房中,饿得只能吃草根的时候她没哭,如今也不会哭。
她会记得阿娘的死,记得江铨的凉薄,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杖责过,婉芙仿若去了半条命,气若游丝,一动不动地趴着,恍然中,好似看见了阿娘含泪抱着她的模样,“窈窈,日后阿娘不能照顾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阿娘,阿芙会听话,会好好活下去的……”
……
云莺来送药的时候,耳房里听见女子细微的喘息声,很低。
她小步过去,轻唤出声,“婉芙……婉芙……”
见人不应,她吓了一跳,又忙去推,“你还活着吗?”
婉芙费力地掀起眼,看见她,想摇头,又没有力气,只道:“我没事。”
人都打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没事。
云莺看得心口都揪了一下,“主子也太狠心了。”
宫里奴才的命本就不是命,不止咸福宫,皆是如此。
婉芙既用了手段,就该料到这后果。
私窥帝踪是大罪,她想不动声色地在御前露脸,只能用这种自损的法子。
何况纳嫔妃这事不得操之过急,须徐徐图之。
当今少时就是铁血手段从一众皇子中杀出坐上了那把龙椅,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皇上对她也非全无兴趣,但在宁贵妃罚她时,并未多说什么,她猜不透。
云莺不知她心中所想,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从太医院得来的伤药,上过几日就能好了。
只是刚用时会有些疼,你忍忍。”
再疼婉芙都受过,这些疼痛于她不算什么。
云莺将伤药抹去,确实如她所言,伤口触上,一阵火辣之感。
婉芙蹙起眉,双手攥紧,受了一会儿,才渐渐习惯。
她呼吸很低,乌发散落在肩头,额间薄汗涔涔,十分狼狈。
一日未进食,此时腹中空空,却也没什么胃口。
榻边站着的人神色专注,为她上着伤药。
婉芙下巴搭在手背上,好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对云莺的印象,不过是时长在后院侍奉花草,她跟自己一样,很少无人说话,又因容貌并不出众,反而没人注意。
那只手顿了下,良久,身后才出声,“因为我跟你一样,都见不得江贵嫔好。”
江贵嫔仗着家世,娇惯放肆,对待奴才更是非打即骂,稍有不慎就被拉出去打一顿。
前不久,侍奉花草的小宫女就失踪一个,听说是因为失手打碎了御赐的圣物。
她们这些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钱。
婉芙或许明白了,她没有再问。
“你进宫不久,我猜你也不知那冷宫里的事。”
云莺看了下四周,贴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冷宫东阁关着的,是皇上以前最宠爱的女子,听说是因谋害皇后,原本是要赐毒酒,皇上念及她丧子,才打入的冷宫。”
婉芙神色微顿,不禁朝她看过去,抿住唇,心中有一个大胆地猜疑,“那嫔妃可是与皇后同时有的皇嗣?”
云莺眼眸瞪大,想说什么终究忍住,只道:“若是应嫔的孩子活着,如今也该三岁了。”
低语的细声消散在夜中,无所踪影,不过是再不寻常的夜晚。
云莺留下伤药离开,婉芙却陷入久久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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