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决战(三)
冬夜缱绻,行军床上云收雨歇,岑雪身心疲累,后背黏着危怀风的汗,想起先前那一遭,用胳膊肘往他胸膛拐。
危怀风闷声?笑,按她进被?褥里,吩咐春草备热水来。
岑雪蜷缩在床里,脸都不肯露,等热水来后,被?危怀风拎出来,从后背往底下擦。
岑雪像个快被烤熟的鹌鹑,满身透着粉红,腰窝、背脊则亮莹莹的,沾着银白。
危怀风没敢细看,怕又放肆,替她拾掇完,径自洗漱,合衣躺回来。
“膝盖疼不疼?”
危怀风问。
岑雪依偎在他怀里,下意识动动膝盖,被?磨了大半天,自然是难受的,可是相?比被?他压在底下,身体像要散架一样?,从背后来算是很体贴了。
“不算疼。”
“下次给?你?垫着。”
岑雪设想那情形,耳热脸红。
危怀风唇角微动,倏地聊起正事:“今夜怎么突然想起龙涸城的事来了?”
岑雪敛神,答:“梁王今日之局,与当年龙涸城一战大同小异,不过是攻守不一。”
危怀风想起那一战,道:“那一年,羌人设计把父亲与襄王围困在龙涸城里,除放言要以千金取襄王人头外,还派人偷袭西陵城,攻下了天岩、普安等邑。
父亲与襄王是为赶回三捷关内保国卫民,才?冒险从龙涸城里杀出来的。”
那一战,危廷假扮襄王,以身作饵支开羌人,从冲出龙涸城的那一刻起,便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至于?襄王,他原本是可以安然存活下来的,可是在天岩县外,他披着危廷的战甲为黎民而战,最?终重伤身亡。
“以前有人说,襄王惜指失掌,所行不值,辜负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那你?认为,若是公爹泉下有知,会?后悔吗?”
“不会?。”
“襄王至仁,一座关城而已,在世人眼里,或许不值得与他后来可以成就的功业相?提并论,可是一城不救,又谈何救济苍生?”
岑雪扬起脸颊,凝视危怀风,“殿下与襄王是一样?的人。”
危怀风想起王玠,失笑,从赵家村开始,他就知道王玠是个襄王的“转世”
,皮相?、心性,样?样?都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可惜脾性没承袭来,整日不是算命就是烧蛋,开口损人时,嘴尖长毛似的。
“若当年的人是殿下,他也会?是一样?的抉择。”
岑雪沉湎在往事里,感慨。
“当初在赵家村,他已经做出与襄王一样?的抉择了。
那时梁王暗卫以村民为人质,要逼他自戕,他竟然能毅然赴死,若非是我眼疾手快,今日能与梁王相?争的,尚不知是何人。”
调侃完,危怀风恢复正色,“为人君者,以民为先固然是好,但是战事本无情,有时候太仁慈,未必是一件好事。”
岑雪知道他是在忧心攻城的军务,不希望王玠再次被?仁义所困,开解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云梯。
如今妙策已有,盛京城必能不攻而破,那些被?梁王悬吊起来的百姓,我们也能解救的。”
“嗯。”
危怀风应下,用下颔蹭着她,忽又想起一事,心里七上八下。
※
次日,天气?愈发严寒,冬风吹在帐外,呼呼有声?。
用完早膳,危怀风披甲欲走,看见岑雪坐在镜台前梳妆,手里捧着一盒胭脂,心头倏而一动。
岑雪皮肤极嫩,五官也昳丽,平日里就算不施粉黛,也一样?有动人颜色,如今待在大营里,妆发不需多?复杂,她便没叫春草、夏花来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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