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嘎然而止,他只觉内心发出清晰的一声裂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承受地蓦然断裂。
难以形容的绞痛从深心里直冲上来,他往前踉跄了一步,伸臂撑住了窗棂,血气直冲到喉头,忽地开口,一口血疾冲而出!
“啊!”
明茉失声惊呼,掩住了嘴看着那一滩殷红。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这个样子?还有……那个和他形影不离的鲛人,怎么不见了?
“我替你去叫碧过来,”
她低声道。
“不用。”
飞廉忽地抬手阻止了她,低声苦笑,“她走了。”
走了?明茉站在那里,一时有点发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作为名义上的未婚妻,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对这件突发的事做怎样的表态。
毕竟,那个威胁到她日后地位的鲛人女奴,终于是消失了!
“那么,我替你叫大夫过来。”
最终,她只低声说了一句,“你喝得太多了……”
“呵……不用,”
他剧烈地喘息,平定着胸臆里翻涌的血气,断断续续地开口,“明茉小姐,麻烦你……把那边桌上的花瓶拿过来……”
“嗯。”
她一怔,忙忙地过去搬了那个两尺高的大花瓶过来。
“拿、拿水泼我。”
飞廉撑住身子,感觉宿醉后头痛欲裂,“快。”
明茉愣了一下,然而毕竟是有胆气的女子,也不再罗嗦,拔掉了里面插着的花,端起花瓶,干脆利落地将里面的水哗啦一声当头泼下!
“哈……”
冷水当头泼下,血气登时反冲回心脉,酒气也被压住,飞廉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颅脑为之一清,脱口而出:“痛快!”
他抹了一把脸,转身便抓了架上的长衣和佩剑,疾步而出。
到了门口,仿佛想起什么,顿足回顾,神色慎重:“明茉小姐,这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至于你,还是快回家去吧!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不是闺秀女流可以多管的闲事!”
明茉看着那个落汤鸡一样的贵公子夺门而去,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从未想过她的未婚夫婿、凤凰一样高贵从容的飞廉公子,竟然还有这样落魄狼狈的时候——然而,这种狼狈的样子,却比帝都里任何王孙贵族都高贵出众。
最终,她一跺脚追了上去:“笨蛋,你才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呢!”
炮声隆隆,震耳欲聋。
每一炮发,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硝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让飞廉恍然觉得是在做梦——怎么可能?在帝都里,居然还会闻到这种战场上才有的味道!
这个国家,难道已经混乱到这个地步了么?
炮声震耳,他只觉得心也震了起来:那样巨大的威力……一定是红衣大炮!
出自智者大人传下的《营造法式?镇野篇》,和螺舟、风隼并称三大利器,镇野军团的杀手锏,威力绝伦,震骇四方。
据说仅仅一门便可以洞穿厚达三丈的铁壁,在建国之初扫并云荒的攻城略地里立下过汗马功劳。
——难道说,为了区区一个含光殿、巫彭元帅居然动用了战争里才用的一切手段?
飞廉在朱雀大道上飞奔,逆着那些被疏散的人流,心急如焚。
那些居住在禁城东北角的贵族们匆匆而出,略带惊慌地相互交头接耳,交换着讯息——
“含光殿那边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增加了那么多军队?”
“听说是圣女云烛护着弟妹负隅顽抗,不肯从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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