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卿领了娉婷一道,上了另一辆马车。
“娉婷,去唤安东进来。”
下了商船,在郴州置得马车配有车夫,安东不用驾车,只是与车夫坐在一处。
娉婷照办。
片刻,等安东进来,孟云卿才拿出来先前一直拎着的食盒。
是八宝楼的鸭子。
她先前说爱吃,在堂中又没吃多少,沈修颐就让店家多备了一份带走。
食盒里有筷子,她取了递给娉婷和安东。
她本就是带给娉婷和安东的。
她同沈修颐三人去了八宝楼,而娉婷和安东则是在外面胡乱对付的一口。
“快尝尝。”
见他二人不动,她干脆直接拿了筷子夹给娉婷,眼中的笑意温厚暖意。
“姑娘……”
娉婷有些哽咽,喃喃道:“姑娘不必时时想着我和安东哥哥的。”
二月里,夫人染病过世,姑娘哭晕一场。
虽说从前也同他们亲近,可醒来后,却比往日更为维护。
“我说了,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胡思乱想什么。”
孟云卿又夹了一块给安东,安东则憨厚一笑,倒没有推脱。
娉婷收起氤氲,破涕为笑:“姑娘,这鸭子真好吃。”
孟云卿莞尔:“等日后路过郴州,我们再来。”
娉婷拼命点头。
他二人一面吃鸭子,一面欢声笑语,就连安东的磕磕巴巴,口齿不清也显得热闹温馨。
孟云卿心底泛起一股暖意,挑起帘栊望了望窗外。
窗外清风晚照,月华洒在路上也好似拢上层层清晖。
……
娉婷和安东一处作伴,半个时辰过得也快。
郴州码头在偏北处,驿馆在郴州城中。
马车缓缓停下,安东去搭手给她作台阶踩下。
她这个时候的个头实在太小,眉眼也没有长开,脸上还挂着婴儿肥,既算不得清秀,也算不得好看。
她只记得约莫再过一年,她的个头就开始窜了起来。
那时候刘氏尖酸刻薄,见她长这么快,时常念叨做件衣裳都要多花几尺布料。
诚然,她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一件新衣。
但刘氏对她的厌恶随着她年纪渐长而慢慢消失,反是处处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好待价而沽。
她那时不懂,还以为刘氏对她回心转意,刘氏对她的“好”
,她一一收下,对衣着和相貌,不懂收敛。
……
那些陈年旧事忽的在脑中攒开,心里只觉堵得慌,就连沈修颐连唤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
还是娉婷扯了好几下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她是有心事,但她不说,沈修颐也不戳穿,只是回头指了指一侧的小径道:“娉婷说你夜里睡得不稳,西侧的景苑偏内,会相对安静些,你住景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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