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微根本没想起这茬,他只是做到仁至义尽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很想走,可能是因为杨桢说了句不会再见了。
那不走他还能干什么?权微心想难不成给杨桢送进房里去?然后呢?他自己再出来回家?没这个必要,一段来回走的冤枉路。
但权微又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他跟杨桢对视了几秒,忽然将酒壶搁在了前台的桌上,伸手从兜里摸了串钥匙,然后从上面取了个白色的小挂件下来。
“这个给你,没事装逼用,有点什么情况也能防个身,头上的圆圈按下去转一圈,就能弹个小箭头出来,不用了顺时针转那个圆圈,箭头就自己收回去了,pvc的,能过安检。”
杨桢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个小指长的小物件,模样有点像现在国际象棋的里的王,就是顶部坐的不是十字架,而是一只小小的尖叫鸡。
他看着那只颜色不对的小鸡,忽然就想起了权微在幸福花园的那间房子,杨桢住在里面的时候,这一切风雨都还没袭来。
杨桢不自觉地跟了一步,脱口而出道:“权微,我以后要是租房子,还可以找你吗?”
权微给完就转身了,闻言在台阶口上回过头来,想了想,说:“可以,给你打88折。”
第39章
杨桢昏昏沉沉地躺了大半个下午,旅店房间里的气味不是很好,他睡得也不太踏实。
他的神智在酒精里下沉,但是本能不肯放过自己,在梦里还在被高利贷纠缠,杨桢梦见皮哥让人泼了他一身汽油,然后火机豆大的亮光一闪,袭人的热焰很快爬满了全身。
下午3三点多,他不知情地发起了烧,体表烫得吓人,可他在梦里却觉得寒意透骨。
在他醒来之前,梦境不知道怎么跳转到了应绍丘的营帐,在杀气逼人的戎装将军案前,他看见布衣的自己俯身磕头,神色却是不屑一顾。
杨桢猛然睁开眼睛,悲怆霎时俘获了他的心脏。
皮哥这种人,再狠戾终究也只是小角色,他连手握重兵的应绍丘都没怕过,怎么会堕落到连一个无名小卒都能让他心有戚戚、左右奔离?是这个社会太残酷了?还是他太弱势了?
这里确实陌生,但不是软弱的借口,杨桢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顶想了很久,最后只是觉得,他可能是活得太像“杨桢”
了。
五感渐渐苏醒,杨桢恍惚间听见了五脏庙里的轰鸣,他浑身酸软地爬起来,立刻看见了床头的玫瑰花瓣蛋糕。
蛋糕放了一段时间,奶油有些稀了,杨桢虽然不习惯这种黏糊糊的口感,但几口甜食下肚以后,胃部的隐痛平息下来。
他将蛋糕吃了个精光,又因为这是他患难期间收到的唯二礼物,不舍得胡乱扔进垃圾桶,就将花瓣、纸盘和叉子郑重地搁在了床头柜上。
尖叫鸡版的手工挂件就立在矮柜的正中间,像一个搞笑的守护灵。
——
民警有意绊人,高利贷一行人直到晚饭之前,才得以从所里脱身。
皮哥大为恼火,恨杨桢骨头硬,气权微不将他放在眼里,也怒警察像搅屎棍,他黑着脸回到菜场,发现杨桢果然不见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留了两个人在菜场里打听杨桢的住处,自己带着剩下的人下馆子去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皮哥的跟班从菜场扒到送菜的老板,再到杨桢房东的老乡,弄到了杨桢在明水村的落脚处。
皮哥吃饱喝足以后,择日不如撞日地带着人往明水村去了。
方思远独自回到租房,脑中全是疑问的泡泡,但碍于他平时只看修仙小说,所以没什么现实的想象力,只能凭个人喜好给皮哥打上了“黑社会”
的标签。
村口停了辆出租车,副驾上的乘客隔着墨镜和车玻璃在注视他,方思远毫无所觉,轻车熟路地拐上了第一户村民家的台基。
他回到房里,发现杨桢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有点担心又有点困,倒下刷了会儿小说,什么时候迷瞪过去的都不知道。
方思远醒来的时候,隐约听见隔壁有些吵闹,他以为是杨桢回来了,跑出来一看,目光却跟下午那个在河边指挥人将杨桢往水里按的疤痕男的碰了个正着。
他心里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动作看在皮哥眼里,就成了这小子是知道点什么的心虚,他招呼了两声,方思远立刻就被人夹在了中间。
“小帅哥,别慌,我们不为难你,就是想知道杨桢在哪儿?”
方思远还想知道呢,他摆着手,见对方没有信他的神色,干脆解锁了手机交给皮哥自己看。
然而信息是能删除的,皮哥根本不信,拧着他就想吓唬一下。
他对左右使了个眼神,两边的人心神领会,同时抓起方思远就摁到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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