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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把月便是新岁,阖宫上下也开始忙起来,大楚新帝登基,四周邻国会派使臣来朝贺。
清桐将白菀查阅校対过的账簿分门别类的叠好,以便于稍后六尚局来取。
“也不知步离怎么样了?”
她呆呆的望着窗外,鹅毛似的大雪在凛冽的寒风中打转,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如今这天寒地冻,不知有没有去处。”
听清桐提起这个人,白菀执笔的手微顿,敛眉半响,说了句:“他的病好了,有手有脚,年纪轻轻,总不会饿死的。”
一年多前的上元节,白菀领着宁国公府几个孩子一同出门逛灯会。
恰遇一群手拿刀棍,满脸横肉的打手,沿街追撵着一个浑身鲜血淋漓,蓬头垢面的男子,白菀避之不及,那人一头栽倒在她脚边,扯着她的裙摆只说了两个字“救我”
。
因冲撞了府中娇客,宁国公府的下人出面与追撵过来的打手交涉,随后才得知,这人是南风馆的小倌,宁死不肯接客,今日又打伤客人逃出来,他们便是奉命将他抓回去的。
白菀见他可怜,满身旧伤叠着新伤,看来也确实是个宁死不屈的,让他们带回南风馆兴许也只得一个死字。
思来想去,便让小厮出面,以五百两的价格将他买了下来。
抬回去洗刷干净,白菀才知道难怪买他时,南风馆要价五百两,这人生得一双罕见的蓝瞳,浓眉大眼,面容竣气硬朗,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可还不等白菀让他自行离去,那人突然面色潮红,涕泗横流,倒地浑身抽搐,双手在身上疯狂抓挠,俊朗的面容也变得狰狞可怖。
柳氏吓了一跳,宁国公险些直接将他丢出门去,白菀只得又请来郎中,那郎中摇头叹气,只说此人深中“乌香”
之毒。
乌香,也叫阿芙蓉,花开色泽艳丽,用药成瘾难戒,无药可治。
白菀问郎中可有法子,郎中摇头叹息道:“熬吧,熬过去,忍过去,就好了。”
说话间,那人已经醒了,铁钳似的手抓着白菀,幽蓝色的眼瞳死死望着她,这回吐出来四个字:“求你,救我。”
那双如蔚蓝色天穹般通透的漂亮眼眸里,情绪交杂,屈辱,仇恨,以及生的渴望。
白菀在东院专门僻了处院子,每当药瘾发作时,就禀造郎中的法子,用铁链将他牢牢锁住,任他哭嚎哀求。
难耐至极时,白菀曾亲眼看他以头抢地,撞得头破血流也不罢休,甚至试图咬舌自尽,只为摆脱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折磨。
白菀曾问他名字,他也只说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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